时月一觉醒来,鼻孔里钻进熟悉的肉汤的滋味。睁开眼,那个熟悉的人也在。
不大的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灶孔里的火焰偶尔会吐出来将那个熟悉的人照亮,火光也为小屋度了一层温暖。
她身子还是很虚弱,全身软弱无力,就连头脑有时也模模糊糊的。她听到独孤远尘一直在灶孔前自顾自念叨些什么,离得远了又加上锅里“咕嘟咕嘟”的肉汤,只能听见“奇怪、吓人”这样的字眼。
时月心中一暖,以为独孤远尘正担心她。
她这辈子受到的关心、照顾加起来都没有遇到独孤远尘之后的多。
独孤远尘不知道时月已经醒了,还以为她要像药铺老先生说的明天这个时候才醒。所以这时候他满脑子都是乱糟糟想法,最后都得出一个结论——这集市太奇怪了。
细细想来,自他们进入这里开始就再没见过外来的人。大街上虽然吵闹,他却从来没听清楚过一句话。大街上长得十分像的人,和药铺里的勾魂。
这些小事越想就越得不到解释,越想就越感到奇怪,甚至是恐惧。
但要说在恐惧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北方冬天的夜特别黑,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雾又为集市添上了几分更重的墨色。今夜的风月集,无风也无月。
独孤远尘用勺子在锅里舀了两下,见肉汤浓淡正好便退了柴火,盛一碗起来。
小屋离马厩不远,没有封顶,顶上只用木头搭出一个尖角铺了些干草,两边露出两个大洞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独孤远尘将灶孔退出来的干柴装到一个铁盆里,烧成一堆火用来取暖。一切事情都弄完之后他才端起肉汤送到嘴边,还没等他泯上一口又突然想起需要补身子的那人还在床上,于是他朝床上看了一眼。
他实在不知道她已经醒了,也实在不知道她醒了多久,只看到一双好看的眼睛在看着他。
“难道是雪族人的体质不同?怎么醒得这么早?”
于是他只好把手里那碗给时月,但时月全身无力得连碗都拿不住,于是他只好一勺一勺喂她。
整个过程时月一句话都没说,只在喝完肉汤的时候独孤远尘问了她一句,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又重重睡去。
独孤远尘知道她身子还是太弱了。
夜晚来临,寒冷也来临。
独孤远尘将门捂得严严实实,紧了紧衣衫倚门而睡。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独孤远尘晕晕乎乎从梦中醒来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屋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屋内那盏油灯还在燃,盆里的柴火已经熄灭。
独孤远尘白天在药铺老头的帮助下清除了体内的积淤,虽然免去了后顾之忧但此时身体依然需要休息。他撑起身子重新点燃盆里的火,以便给狭小寒冷的屋子带来些暖气。
火一燃起,木柴散发出的青烟萦绕在空中,红色的火焰在盆中摇曳,屋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时月大概是被柴火散发出的烟给呛到了,轻轻咳了两声,皱了皱鼻子翻过身去继续睡觉。独孤远尘笑了笑,也不知惊醒她没有。
突然他隐约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从外面院子传来的,独孤远尘心中疑虑“是肉和尚到了?要不然大晚上哪来这么吵?”
独孤远尘往屋顶的洞望了出去,天空黑得如同一摊墨,估摸是到了子时,这么晚更不应该这么嘈杂了!
他本想出去看一下,但想起白天来福的话,又联系到他在这个集市遇到的那些奇怪之事,他决定还是算了。
有时候对于未知的秘密,不要老想着一探究竟,因为这样人会活得比较轻松。
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的嘈杂声一点没小,甚至还越来越大。
独孤远尘深吸一口气,轻脚轻手拉开了木门,并没吵到床上的时月。
听这声音不像是肉和尚那些人,那多半就是客栈的客人了,要是看着好说话他就出去劝几句,让他们声音小点,要是看着不好说话那就算了。
独孤远尘轻轻关好门,蹑手蹑脚走到内院门口。院门上了锁,想来是来福为了防备他出来影响到其他客人。
如此一来独孤远尘只得把脸凑到门上,找了个细细的门缝往外看去。
按理说这大晚上黑咕隆咚又加上有雾,应该什么也看不清才对,可独孤远尘眼睛一凑过去才发现,外面院子在大晚上幽幽泛着绿光。
浓雾在绿光下萦绕晃动,雾中似乎有许多人影飘来飘去,看不清面目只能感觉到他们的脸很白,没有血色的白。
院里放了好几张大桌子,每张桌子上面点了一支白色蜡烛,蜡烛有婴儿手臂那么粗。
奇怪的是蜡烛燃起的火焰也是绿中带白,本来能让人感到温暖的火焰此刻也散发着刺骨的寒冷。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蜡烛下面放了好些美酒美食,只有这些东西独孤远尘才感觉到是真的,因为他闻到了酒香,这是做不得假的。
迷雾重重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只感觉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但这副热闹的场景在独孤远尘眼里总显得有些怪,具体是哪儿怪他却说不上来。
独孤远尘看了一会儿,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办法,既然是寄人篱下总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吧!“最近遇到的怪事还少吗?有哪一件又弄清楚了呢?”他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房中倚门睡下,但他心里却一直想着这事儿。
突然他脑门“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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