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那年,我才知道自己是个捡来的孩子,就在这一天,养育了我近二十年的养父死了。
弥留之际,他把我叫到床前,哆哆嗦嗦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精致的锦袋给我,道明了事情的缘由。
我叫丁小希,生活在淮河和秦岭之间的乌头村,这里地处偏远,几乎与世隔绝,村子里只有几十户人家,全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二十年前,一个外地女人来到这里,怀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就是我。她在村里挨家挨户走了一遍后,最终把我托付给了丁老杆,也就是我的养父。
那个年代闹饥荒,到处都是逃难要饭的人,养不活孩子送人这种事很常见,倒也不奇怪。
丁老杆很穷,完全没希望娶上媳妇那种,有人送他一个健康欢实的男娃子,他自然是喜不自胜,总算是有人养老送终了。
女人走后,为了养活我,丁老杆天天抱着我在村里逛荡,谁家有哺乳期的妇女,他就赖着不走,就为了给我蹭一口奶水。人家看我可怜,一般不会拒绝,喂完了自家孩子,都会留一口奶给我,所以我是吃着百家奶长大的。
丁老杆对我那是没得说,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全都花在了我身上,我也还算争气,成了全村有史以来唯一的大学生。
大概是怕知道真相我后会离开丁老杆,村里人全都瞒着我,直到养父要死了,才由他亲口说出来。
“这是那女人留给你的,我从来没打开看过,现在交给你;养活你这么多年,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送我上山。”养父说完这番话后,一伸腿,就此撒手尘寰。
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锦袋依然很鲜亮,上面绣着一朵黑色的莲花,看上去有点诡异。打开锦袋,里面只有一张已经变色的黄表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六月十四,申时三刻。看来,这就是我的生辰八字。
最下面还有个字,“灵”,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据养父说,那个女人约莫二十岁,生得白白净净,穿着一身红衣服,最惹眼之处在她的眉心里,有一点红色的梅花胎记。
把我交给丁老杆后,她还留下了一句话,说是等我满二十岁那天会再来。
以上就是所有信息,再无其他。
我以孝子的身份,送养父上山入土后,就在家里住了下来。一来学校放假,无处可去,二来,我想等到日子,看看那女人到底来不来,也许,她就是我的生身母亲。
我对亲生父母一点印象都没,他们也没有养育过我,自然毫无感情。不过养父走了后,我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孤零零的,总是希望能有一份情感寄托。
时间一晃过去,转眼到了阴历六月十四,这一整天我都在家里等着,可直等到下午,那女人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郭大江来了。
郭大江是我的发小,也是小学同学,我俩关系挺铁的,一进门他就咋咋呼呼,说是村里老五婶跳了淮河,全村都去救人了。
我小时候吃过老五婶的奶水,一直当家里长辈待,听见这消息,魂飞魄散,连忙拉着郭大江跑出了门。
一路上听郭大江说,老五婶她男人在外面打工,和一个女人好上了,天天睡在一起,两口子似得。她得到消息后,大哭大闹了一场,结果反而被他男人打了一顿,一气之下跳了河。
我听得心急如焚,玩了命地跑。
村子就在淮河边,刚出村,只见河边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来了,大呼小叫。混黄的河水里有几个人在扑腾,包括老五婶她男人,正在打捞。
我冲进去,对着水里她男人大吼:“我老五婶在哪里跳的河?!”
就是这家伙逼得老五婶跳河,要不是急着救人,我非把他打死!
她男人哭丧着脸,浮在水里带着哭腔说:“就是在这里跳的。小希啊,我真的没下狠手,那婆娘她怎么就想不开……”
我没工夫听他啰里啰嗦,分开人群跑向下游。
水是流动的,老五婶肯定会顺流被冲下去,在原处能捞到就有鬼了。
看见我的举动,大伙儿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我向下游跑。
我边跑边甩掉上衣,算算距离差不多了,向前一扑,扎进了淮水里。
淮河水很浑浊,在水下什么都看不到,我只能闭着眼睛在河底乱摸,满耳全是轰轰水声。
我开始顺着水流向下游寻找,几番浮沉后,摸着摸着,就在又一次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突然,我摸到了一具软软的躯体。
“找到了!”我连忙往上浮,准备换一口气再下去捞人。
这时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老五婶跳河已经有二十多分钟,刚才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只怕捞上来也救不活了。
“哗啦”一声破开水面,我愣住了,只见村里人七手八脚,正在把湿漉漉的老五婶往岸上拖。
五婶已经没了意识,脸色发青,鼻腔里一股股涌出粘稠的青色液体,眼看着没救了。
岸边尖叫、哭喊声四起,人们抬起老五婶的尸体,乱哄哄跑向村子,转眼一干二净,只剩下郭大江。
“小希,快上来。”郭大江急切对我招手。
我懵了,老五婶被大家捞了上去,那水底的又是谁?
不听郭大江的喊叫,深吸一口气,我又钻进了水里。
这次有确定的位置,我很快又摸到了那具躯体,用单手箍住,开始向上浮。
躯体很柔软,活人一般,丝毫没有死尸的僵硬,这给了我一线希望,也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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