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婧僵直地跪着,直到一个声音为她解了围。
“婧儿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到底也是姑娘家,父皇就饶了她吧。”并不是明子钰。
云婧心底划过一丝失望,回头看见明子琰站在身后,低眉拱手,不疾不徐道:“儿臣以为所谓尊者,杰者,能者,可为朝于庙堂之士所论,而夫妻之间则贵在两情相悦,善待彼此,这一点儿臣绝不叫九卿姑母失望。”
皇上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又故意板着脸道:“放肆,婧儿的婚事由朕圣心独裁,岂容你置喙。”
“父皇特地来问郡主的意见,却不肯听听儿臣的请求吗?“明子琰的声音略带着委屈。
云婧睁大眼,明子琰竟然会撒娇?
“那你且说说,你有何请求?”皇上很是受用,笑得很慈祥。
“儿臣心之所向,唯有云婧一人,若能如愿,儿臣死而无憾,请父皇成全。”
云婧顿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明明知道皇上早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婚事,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回应她的是他温柔的微笑。
轻微的一声脆响,明子钰手中的白玉酒杯忽然碎裂,白皙的指尖沁出嫣红,他藏起手在袖中,低下头掩去嘴角那一抹苦笑。
云婧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坐榻,脑中一直反复回想着明子钰的这两句话,如坐针毡,等不及席散,她便寻了个由头离席了。
秋风撩起青丝起舞,带起阵阵凉意,云婧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回神时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一片竹林,她从来不知道在宫里还有如此大的一片竹子林,高耸茂密,不见天日,将皎洁的月光也遮得干干净净,前方漆黑一片。
她忽然害怕了,正要折返,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回头,看见一个让人意外的面孔。
明子琰倚竹而立,见她回头,停了笛声冲她温柔一笑:“云婧,好久不见。”
“你......”云婧怔怔地看着他,好久不见?明明白天不是才见过吗?
“父皇说的没错,你确是长大了。”收起长笛别在腰间,明子琰慢慢走过来。
“我知道你喜欢宁王,我总见你每天每天追着他跑,从晨曦追到黄昏,每天每天地缠着他,从将军府缠到皇宫内苑,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他。”
心事被说破,云婧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祁王殿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跟着你起来的,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明子琰低头看看她,眼神清透如翡翠。
云婧避开他灼烫的视线:“那我们回去吧,现下入了秋,晚上还是有些凉,你身子不好,当心着凉。”
明子琰眼里一亮,惊喜地问:“你关心我?”
云婧脸一红,未等她反应过来,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琴声,淡淡的黑幕下,一个萦着淡淡白光的身影伴随着琴音由远及近,如同披了一身皎白月光,幽灵般穿梭在漆黑的竹林间,转瞬竟已至眼前,白影虚坐在半空中,抚弄着膝上的琴。
云婧忽然觉得这一幕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同样的场景。
余音渐歇,淡淡的黑幕中听见一声轻笑,女子清脆如玉碎::“不巧,宁王殿下竟然也在。”
明子琰往前跨了一步,云婧已被护在身后:“你是何人?为何夜闯禁宫?”
女子的面容隐在白纱下,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出,仿佛是个天真逐蝶的小姑娘,待笑声尽了,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的主子只让我带走郡主,未让我回答问题,宁王殿下,抱歉了。”
云婧心里一惊,原来是冲她而来,再看明子琰,他冷冷地看着对方,将云婧往身后拉了拉:“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如此,那我便只有亲自带她走了。’
急促凌厉琴音乍起,落在耳中仿佛有尖锐凌厉的箭雨破空而来,纷纷呼啸着朝薄弱的耳膜轰击,云婧痛苦地捂着耳朵,神色渐渐迷失茫然,心里呼之欲出一个名字。
“漫姑娘......你是漫姑娘!”
太子大婚,白衣妖女以琴音制造幻象,她记得楚墨是这样叫她。
明子琰大惊失色:“你竟是漫姑娘?!”
相传,漫姑娘是暗影门的杀手,善以琴音制幻,杀人于幻境中,她杀人如麻,从不失手,却无人见过她的真容。
明子琰拔出起剑击出,寒光闪过却是一剑刺入了一抹虚无的白影,下一瞬便力不从心地膝下一软,竟险些跪倒在地,连忙以剑撑地,支撑着身体,五脏六腑都随着着催人命的琴声滚烫燃烧起来,刺人的绞痛从耳膜一路有增无减地传递到胸口,但他仍然挣扎着来到云婧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捂住她的耳朵替她隔断这夺人心魂的声音,自己却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刀光剑影般的琴音里,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琴音却在此时骤然停歇,白影飘然远去,眼前归于沉寂,如果不是脑子里余痛仍在,而明子琰也还躺在地上,云婧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幻觉。
是夜,祁王突发急病,准王妃云婧留在宫中侍疾。
这是明子苏的意思,漫姑娘威名在外,又是暗影门余孽,为了不引起谣言恐慌。
他对一脸紧张地趴在明子琰床边的云婧说:“婚礼在即,你也静下心来想一想,不要再任意妄为。”
明子琰静静地躺在床上,紧紧皱着眉,仿佛受着梦境所困,苍白的唇间时不时逸出几句模糊的呓语,云婧凑近一听,顿时眼底一酸。
他说:“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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