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目光一闪,缓缓松开一直扶在她肩上的手。
眼前的男子俨然是夜闯禁宫的刺客打扮,可奇怪的是叶瑾下意识的反应竟不是呼救,是转头环顾四周看是否有人发现他。
“不必担心,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男子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出言让她安心,然后又压低声道:“要解梅妃之困,找你娘留给你的医书。”
“你怎么......”叶瑾正要问他怎么知道她娘留了一本医书给她,然而话没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了声响打断了,男子警觉地纵身一跃上了屋檐消失了。
来人正是李嬷嬷,她看见叶瑾独自对着屋檐发呆,请了个安,柔声问道:“难为太子妃一夜没睡守着咱们娘娘,您累坏了吧?”
“眯了一会儿倒也不困,嬷嬷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天色将明,叶瑾起身往寝殿内走去,梅妃静静地躺着,月影趴在床边打着盹,她放轻了脚步。
“人老了,觉少。”
李嬷嬷跟在叶瑾身后进了寝殿,抬眼瞟了一眼地上已经昏睡的竹影,恨恨地道:“说来这贱蹄子来冷梧宫服侍也有三年了,从前竟没发现她有这份野心。”
“嬷嬷服侍梅妃娘娘很久了吧?”叶瑾顺着嬷嬷的话问道。
李嬷嬷心疼地看着床上静躺的梅妃,回话中难掩自责:“虽算不得很久,却也有十来年了,娘娘今日受苦,实在是我这做奴婢的失职。”
“嬷嬷不必自责,好在娘娘的热已经褪了。”
李嬷嬷忧心忡忡的目光不离梅妃:“热是退了,可不知娘娘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天就要亮了,不知嬷嬷可有准备娘娘的早膳?”
“太子妃有所不知,娘娘这些年总在昏睡,极少进食,仅用汤药续着,早膳就更不曾准时进过了,所以娘娘才如此消瘦,病也总不好,唉......”嬷嬷叹着气。
“月影这丫头不懂事,让她照料梅妃娘娘她竟自个儿睡着了,劳烦嬷嬷照料娘娘,我带她去准备些娘娘可用的早膳吧。”
叶瑾带着月影出了寝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目送她消失在宫门外,独自来到膳房,未料映入眼帘的却一幅萧条景象,罐中陈米,篮中残菜,难以想象宫中妃嫔竟也有如此境遇。
叶瑾的家境其实并不好,在家也是吃惯了粗茶淡饭的,芸三娘身体好时还好,她手艺好,食材到她手里能做出好的味道,可自从她身子垮了以后,叶老爹游手好闲不顾家,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姐妹俩常常食不果腹,可如今看着冷梧宫里这般光景也不由得觉得凄凉,原来即便是在这繁花似锦的宫中,落魄起来也是比老百姓还不如的。
挑挑拣拣,总算也是熬出了一碗能入口的药膳,回到寝殿,见药膳尚烫口,叶瑾便去打了一些水给梅妃梳洗擦身。
慢慢褪去梅妃的衣衫,叶瑾第一次仔细地看她,常年不见太阳,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苍白的脸色显得她脸上的疤痕狰狞骇人,脸颊消瘦,眼窝凹陷,垂在肩上的发丝干枯发黄,高热褪去后她周身冰凉,虽然殿中生了暖炉,她手脚依然冰凉如铁。
叶瑾将她的手捂在手心搓了半天也不见转温,索性取来木桶,倒入热水,掺放了些暖身的药进去,褪尽梅妃的衣衫,将她放入了桶中,垫了一块布巾在脑后让她靠着,又将暖炉挪近,让她静静地泡着。
冷风从窗户的破口吹进来,凉意撩起鬓角,梅妃忽然瑟缩了一下,竟缓缓睁开了眼,这是一双令叶瑾惊叹的眸子,和明子苏的眼睛有些相似,清冷淡漠却仿佛隐藏着千言万语。
梅妃竟有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眼波流转,睫羽轻颤,似有千愁万绪藏在眼中。
片刻静默地对视,梅妃又虚弱地合上眼睡去了,叶瑾的视线却转向她的眉心,那一点淡红,似红痣似花钿,辨不分明。
心有所悟,叶瑾开始检查梅妃的身上,果然在她身上一共发现了六处这样的淡红,眉心一处,腕间各一处,脚心各一处,心口一处,颜色淡红,如出一辙,她不动声色地给梅妃穿好衣服躺回了床上。
天色一亮,叶瑾指挥着李嬷嬷和齐公公将冷梧宫上下打扫了一番,打扫后,整个宫苑显得干净利落了许多,但到底是接近年下,秋景萧条,冷风瑟瑟,吹落了院中最后一点春色,满眼尽见枯枝败叶,看得人颇为颓废。
晌午时分,月影回来了,叶瑾让李嬷嬷守着梅妃,自己带着月影往浮香园去了。
浮香园中最好的景致,便是那一片嫣红夺目的梅花了,雪中红梅最为惊艳,枝前轻嗅,幽香沁鼻,落花入泥,碾做香尘,裙角轻卷处,惊起香魂入怀。
叶瑾记得娘是最爱梅花的,在身体尚好的时候娘亲手在后院开辟了一片梅园,得空便去种上几颗,一年一年下来,梅园越来越大,肆意地霸占了整座延绵的山头,每逢花期,梅花连绵成海,千盏万盏梅花下,芸三娘面如桃花,目光如水,低头看着小小的叶瑾,目光却缥缈地穿过她,凝在了虚无的一处,那双眼里有着极深的怀念和隐忍,仿佛在借这漫山遍野的花朵遥寄某个再也不能相见的故人。
“瑾儿你瞧,多美啊!”
年幼的叶瑾还不能懂得,这一片一片放肆地霸满所有枝桠雪白或嫣红,在芸三娘的眼里是怎样一副美丽绝伦的场景,但是她知道,她若点头,芸三娘就会笑,她的笑,比这满山遍野的梅花更美。
于是她乖巧地点头:“的确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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