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应该来自幽冥之界,被忘川河的罪孽之水浸泡过,法力自不必说,我握着匕首的把手,都能感觉到那森然的寒气在大巫师的体内肆虐。
没有血涌出来,匕首扎进去的那一刻,寒气已经窜入大巫师的四肢百骸,血液已经凝固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渐渐的变紫,紫的发黑,直至轰咚倒地,整个过程也不过十几秒。
他太自信了,也太了解我对柳川南的感情,他笃定了我会选择柳川南,会为了柳川南而丧失理智,戒备之心少了那么一丁点,却给了我可乘之机。
但是他低估了我与柳川南共存亡的决心。
我可以跟柳川南一起去死,却绝不可以将嘟嘟推给摆渡人,我们白家多少代人的鲜血才造就了如今的嘟嘟,我怎能伤了一个好不容易被善念浸润了的人的心?
就算要与嘟嘟解除血契,那也是等到消灭了摆渡人之后,而不是现在将她推出去。
转眼看向牌位,上前紧紧抱住:“对不起柳川南。”
四周阴风乍起,大巫师的身体随风风化,消失的连渣都不剩,轮回亭里鬼声咆哮,成百上千的鬼火笼罩住整个亭子,亭子四周围满了各类水鬼冤魂。
我抱着牌位没有动,我知道摆渡人来了。
我已经成功的激怒了他。
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等着一切结束的那一刻的到来。
那股阴森的气息在不断的接近,近到我感觉他已经站在了我身后几厘米处,甚至可能他已经竖起了魔爪,只要狠狠扎下,便能瞬间将我化为灰烬。
那一刻我脑子里所想的,不是怨念,不是悲伤,竟然可笑的在想,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要投胎去吴家,从小学习巫蛊法术,把自己武装成最强大的存在,永远不要过这种满心抱负而无能为力的日子了。
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两股强风一东一西猛地对撞进来,我猛地睁眼,只看到金色的翅膀与白色的蛇尾搅着股股黑气不停的翻飞纠缠。
是嘟嘟和柳川南。
我只看到了蛇尾,并没有看到蛇身往上,柳川南顶不住的,他毕竟受摆渡人的控制。
但是他还在坚持,而嘟嘟却撤了回来,振翅盯着我的双眼,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需要我的身体,拿去吧。”
嘟嘟七次进化之后,才能拥有人身,那应该也是她能力达到至高点的时刻,而第七次进化,目前是不可能发生了,她需要一个身体来帮着她对抗摆渡人,而我显然是最合适的。
曾经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金蚕是可以替代宿主活下去的,曾经养过金蚕的人,最终的结局几乎都是被金蚕反噬,宿主变成了傀儡,遵照金蚕的意志充当傀儡活下去,直到金蚕找到下一个宿主而亡。
只要嘟嘟需要,只要她可以对抗摆渡人,我愿意做这个傀儡。
嘟嘟也毫不客气,振翅冲进了我的身体,我只感觉瞬间血液沸腾,有什么东西冲撞着我的灵魂一般。
我以为接下来她就会加入战斗,却没想到她却控制我转身,动作特别迅速,双手抬起又落下,手刀掠过之处,身后的碑牌一个个断裂开来,撅住幽绿的鬼火,直接塞进嘴里,冰凉的气息带着嘶吼滑过喉咙,一个又一个。
嘟嘟在吞噬鬼火,她一向喜欢吃阴煞毒物,这是促进她身体机能,帮助她快速成长、进化的必经步骤。
随着她的动作,轮回亭里一时间乱成一团,水鬼冤魂四处逃散,碑牌里面的鬼火嗷嗷直叫,她们被封印在碑牌里面,无法脱离出去,只能等着被吞噬的命运的到来。
随着轮回亭里的阴煞之气不断的减少,摆渡人彻底怒了,黑气如箭矢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扫射过去,柳川南的蛇尾立刻成了筛子,颓然的缩回了轮回亭的底下。
而嘟嘟操控着我的身体上下翻飞,我的后肩胛骨猎猎的疼,像是要裂开一般,直到两只金黄透明的翅膀穿过皮肉,扑棱着带起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刻,才是我与嘟嘟真正融合了。
轮回亭一阵震颤,白蛇从涧底一跃而起,化作白衣飘飘的男子,脚跟稳稳落地,一股黑气穿进他的身体。
之前大巫师还说,摆渡人彻底放弃了柳川南,只求换回金蚕,这一刻,他真正的野心才彻底显露出来。
大巫师说摆渡人有的是时间再去寻找下一个真身的时候,我已经断定他在说谎,所以才会那么果断的对他下手。
重瞳之人千百年不见得出一个,错过了柳川南,下一个柳川南什么时候出现,还会不会出现,都是一个未知数,就算出现了,以摆渡人如今的境遇,他不见得能等到那一天。
比起重新找一个真身来说,想办法补全柳川南的真身应该来的更容易一些,否则,当初刀家寨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得到柳川南蜕下来的白蛇皮?否则,摆渡人为什么容忍着我的一切行为保留着我这个无用之人?否则,一千两百多年来,他何必养着小锦?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与那一截尾椎骨有关罢了。
被摆渡人控制住的柳川南静静的站在我的对面,衣袂飘飘,仍然是我初见他之时,那一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一时间,我的眼睛有些涩涩的,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如此面对面的相见了吧?
柳川南,此生,遇见你,真好。
“金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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