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双开恩科,文武进士举人均可入仕,故而大唐不仅文风烈烈,武道一途亦盛极一时。
时光荏苒,不觉已到了灶王节,也就是后世的小年。随着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大街上的年味逐渐浓厚起来。集市上熙来攘往,购买年货的人络绎不绝,无论生活贫苦富裕,都要准备些细糖果子、肉食爆竹,度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灶王节有两样仪式,一是除尘,便是将庭院屋宇里里外外清扫干净,寓意着驱逐灾祸霉星。二是传统的祭灶活动,用丰盛的食物祭祀灶王爷,祈祷能够在新的一年里丰衣足食。
唐朝的爆竹并不能燃放出太大动静,也并非传说中为了驱逐凶恶的吃人年兽。太宗在位年间,唐境内曾流行过一场大瘟疫,长安洛阳等大城亦有无数人染病身亡。太宗下诏四处寻觅良医控制瘟疫,有一民间郎中晋献一法,将木炭硝石等物制成的火药填充进薄边竹筒之内,或是干脆以布片硬纸缠裹,引燃后爆出的辛辣烟雾,能够起到定惊消毒的作用。
此法后来沿袭下来,盛装着驱逐瘟疫邪祟的美好意愿,各种盛大的节日都有人燃放爆竹,以求身体平安,鬼魅奸邪闻风而逃。
江南冬春交际时分,已经隐隐露出花红柳绿的滋润颜色来,不似长江以北一般萧瑟清冷。杨桓拖着一只装满爆竹的箱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口中噙着一块桂花糕,三两下吞进肚内,放声喊道:“宋老鬼,又躲在屋子里吟起酸诗不肯出来吗?你是不是想让这些粗活儿累活儿生生累死你唯一的徒弟?”
一段时间以来,杨桓和宋之问愈加熟稔,宋之问欣喜杨桓聪颖过人,渐渐将一身家传的本事全都传授给杨桓,两个人的关系亦是师徒,也是忘年好友,建立起亲密的关系,杨桓对宋之问也不似从前一般唯唯诺诺,言语态度随意得很,却显得更加亲近。
宋之问虽然武技精湛,对于武道却不十分上心,总是逼迫杨桓多念一点书,想要把生平诗画书法绝艺传授与杨桓。杨桓却没有耐心吟诗作对,而且使用习惯了后世的硬尖碳素笔,对于使用繁复、要求千锤百炼的毛笔砚墨很不感冒,刻意敷衍,虽然已经能够看得懂大部分的繁体字,用毛笔写起字来却比学中的小孩子尚且不如,勾勒山水画作更是一塌糊涂。
宋之问百般无奈,只好随了杨桓的性子,日逐点拨杨桓拳脚功夫,以及宋家传下来的剑术刀法。直至今日,宋之问将胸中武学尽数教给杨桓,再没有藏私,听闻杨桓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不耐的摇了摇头,袍袖拂起桌上一方端砚,坚硬的砚台穿窗而出,带起一阵劲风呼啸着朝杨桓的胸口砸去。
杨桓早已习惯了宋之问的坏脾气,嘿嘿一笑,手指在砚台底部一托,手腕轻轻抖动,将灌注于砚台内的气劲化去。砚台在杨桓掌心滴溜溜乱转,偏是一滴墨汁都没有洒了出来,可见杨桓用劲之巧,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杨桓并非一心醉于武学,只是吃够了不懂武功的苦头,随便一个高手出现,都能让杨桓吃瘪,使得杨桓更加懂得武功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为了能够尽快学得一身本事,找机会脱离财神堂的控制,杨桓倾心锤锻,废寝忘食的修习宋之问所传武技,终于略有小成,可以自如操控体内真气,整个人的气质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桓学习的内功,是宋家流传下来的“枯木逢春”。虽然算不得顶乘的奇功异法,进境缓慢,却胜在中正浑厚,君子之风凛凛,而非剑走偏锋、急功近利的歪门邪道。
这套功法之所以被称之为“枯木逢春”,其中还有一个曲折的故事。据宋之问讲述,汾州宋家一支传承几百年,曾经有一代家主生性好武,游历江湖,广结道上豪杰朋友,名声很大。
那人一开始修习的只是外家功夫,却在江湖上获得了一番奇遇,得以窥探内家真气法门。修行至大成之后,那人性情大变,动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杀人无算,被江湖上人视为魔道,遭到诸多门派联手围剿,虽然侥幸逃脱性命,遁回汾州老家养伤,却已经伤了内腑经络,沦为废人。
那人痛定思痛,在家乡老宅闭关养伤,细数前尘,发觉自己对于武道的追求过于执拗,导致堕落魔道,做下无数恶事,心中悔恨,就此弃武从文,整日结交文墨好友,终于放开胸怀,倒也自得其乐。
忽有一日,那人登临一座山脚下的酒楼,独自饮酒作诗,此时落霞孤鹜,烟水一色,景象万千。那人突然偶有所感,心胸为之一畅,才蓦然发觉,体内的伤势早已在多年前便尽数恢复,只是自己从未发觉而已。
那人怔忪多时,终于仰天长笑,方知自己并非不知伤势尽复,只是久已寄托情怀于山水之间,对于武道一途再不抱幻想而已:“文亦如何,武又如何,不过求一自在爽快而已,我今天才算终于悟了。”
那一日,那人大醉而归,醒来后便自创一功法,将残断百脉重新续起,武功较之前更为精进,故而将此功命名为“枯木逢春”。
相由心生,宋家先祖传下来的这套功法中直端正,正气凛然,其中隐含书卷气息,习练至大成后,可以改换人的性格气质,举手投足间并无霸气,却显得端庄儒雅,风度翩翩。
杨桓深得其中滋味,短短两月之间,便能将这套功法运转自如,如今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
宋之问步出书房,见杨桓托着砚台玩耍,口中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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