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州衙正堂出来,孙伯纶神情淡定,虽然对于自己提出的一系列的建议,洪承畴并未有多少回应,但孙伯纶很清楚,那些用人建议带来的好处足够让洪承畴动心了,当然,只需再求温不言添砖加瓦,此事可成。
孙伯纶与温不言有些私交,但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空手而去,定然要准备一份厚礼,他心中还盘算着准备什么,想的出神,却忽有一人影快步而来,孙伯纶反应不及,贸然撞在那人身上,抬头一看,是周士奇。
“卑职失仪了,请大人........。”孙伯纶立刻换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立刻告罪。
周士奇忽然抓住孙伯纶的手臂,脸上的肥肉颤抖着,他的神情很复杂,小小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又是感动又是羞愧,拦住孙伯纶,激动的说:“孙大人,本官......。”
话没有说出来,周士奇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孙伯纶见状,连忙托起那肥硕的身子,忙道:“大人这是作甚,折煞下官了。”
见州衙内的兵士与仆役纷纷看来,孙伯纶轻咳一声,对廊下一州衙仆役喝道:“你这懒货,还不来扶助周大人,周大人连续半月,心念百姓,寝食难安,尔等便是如此伺候的吗?”
周士奇被这一声虎吼惊醒,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若是当着众人面给一低阶武将下跪,传到总督那里,罪过着实不小。
仆役忙走过来,扶着周士奇回了他的房间,孙伯纶亦跟随在侧,待四下无人,房门紧闭,周士奇再也不顾士大夫的尊贵与矜持,以极快的速度跪在孙伯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孙大人啊,我周士奇不是人啊,我听信小人谗言,在免税的事情上为难你,你却不计前嫌,屡次救我,我.......。”
看周士奇哭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孙伯纶也是感觉恶心,连忙扶起,却怎么也拉不起这个真心要跪的家伙,索性作罢,只是说:“大人代天巡牧,身为绥德父母,自然要为朝廷着想,免税之事,是下官的失误,平日少了和大人亲近,没给大人了解下官的机会。”
周士奇听了这话,更是难以原谅自己,作势还要掌自己耳光,孙伯纶再难与他胡搅蛮缠,脸色一冷,喝道:“周大人,你我倾心相交,日后有的是亲近的机会,何必弄的如此难堪,我孙伯纶是心胸宽大的,今日已知你诚心悔过,此事便过去了,若是再哭哭啼啼,失了你知州的威严不说,便是日后,你我也不好说话了。”
周士奇心中无比复杂,所有话语俱是出自肺腑,见孙伯纶不悦,心知日后两人还要共事,也就起身,却也坚定的说道:“孙大人,今日是本官唐突了,日子还长,只要本官还在这绥德任上,你便是本官座上宾,一应事务,皆听从于你。”
孙伯纶摆摆手,淡淡说道:“周大人在这任上呆不了多久了。”
周士奇一脸惊愕,孙伯纶话音一转,笑道:“今日洪大人与卑职共论绥德诸官将才干,卑职已经向洪大人道,知州大人勤政爱民,绥德一役又立下大功,当升任延安知府,以示朝廷任用贤臣呀。”
“洪大人怎么说?”周士奇也惊声问道。
“这等大事,洪大人怎会告知卑职呢,只是洪大人对您德行才干颇为满意,此事似可斟酌呀。”孙伯纶一句话,直接把周士奇的兴致提到了最高点,接下来,孙伯纶又道:“虽说以洪大人在朝廷的地位,此事不过是洪大人一句话的事情,但知州大人与洪大人平日不甚亲近,还需旁人美言推荐啊。”
周士奇自然明白,这不光是美言推荐的事,还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孙伯纶笑了笑,又说:“卑职与总督大人的幕僚,温不言温大人,私交甚好,平日总督大人又颇为倚重,若您想投石问路,温大人可为上选!”
周士奇也是聪明人,忽然警醒,从袖中掏出那原本想要呈给洪承畴的礼单,递给了孙伯纶,孙伯纶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上好水浇地三百亩,金八百两,银三千两,还有一些古玩字画。
这本是周士奇用来保命的,自然是全心办理得来的,若不是他家中浮财被孙伯纶强行捐出用来发饷,这礼单还要丰富许多。
“这份礼单厚重了些,但已经配得上延安知府了,今日卑职约了温大人在守备官厅一叙,听闻周大人衙中有两个上好的山东厨子,便请去置办一些席面吧,这份礼单由卑职呈上,若是温大人有空,也可与知州大人您痛饮呀。”孙伯纶微笑说道。
周士奇欣然应允,见孙伯纶把礼单收在袖中,立刻让人送上茶点,两人闲聊起来,对于接替绥德知州的人选是吴宇之而非李文忠,周士奇极为诧异,听了孙伯纶的理由,他又释然。
“吴宇之是个胆小怯懦的,虽说平日与本官交好,本官也可帮孙大人提点一下,但吴宇之怎么着也不是自己人。”周士奇笑嘻嘻的说。
孙伯纶听出他话里有话,继而讨教,周士奇道:“孙大人,用生不如用熟,为何不请郝世乾老先生出仕呢?”
孙伯纶却道:“郝老爷子可是在青涧落得通贼之名啊。”
周士奇却深谙官场之道,笑道:“那是杨鹤用人不当,青涧知县恶语中伤,郝世乾在绥德左近素有贤名,可出仕任绥德通判一职呀。”
“本官与陕西提学大人有同年之谊,只消一封书信,便可洗清郝世乾罪名。”周士奇又加了一砝码。
孙伯纶考虑再三,心道日后以绥德卫为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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