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允辙怅然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在郝允辙的眼里,这些延绥的缙绅好像生长在大象脚下的小草,大象不需要针对他们做什么,就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结果。
在孙伯纶的崛起过程中,除了一开始的草创阶段,孙伯纶都尽量减少和缙绅的摩擦,孙伯纶的成功靠的是军功和商业,在孙伯纶的眼中,想要钱,与其敲诈缙绅不如敲诈朝廷,与其与缙绅合作,不如与商人合作,至于土地,与其与缙绅争权夺利,不如去草原去抢,反正草原上,只要拳头大,就能抢到。
在这个过程,缙绅们也得利不少,除了边贸带来的丰厚利润,就是孙伯纶在延绥大型水利提升的土地品质,但这一切从今年春天就完全结束了。
如果走出绥德,你就会发现,自耕农和小地主那些旱地里的春小麦已经在灌浆了,而缙绅们的水浇地则是生长茂盛的各种杂草,究其原因就在于人口的流失。
从太祖朱元璋建立了大明朝,政令不下乡就成了底层的政治生态,朝廷的统治只到县一级,再往下就交由了缙绅地主,包括交税等国家大事,都是他们一手操办,而缙绅们则利用宗族、法律和土地控制和剥削人口。
但孙伯纶占据漠南之后,这种政治生态就完全被打破了,先是无定河沿岸兴起的水力手工业招揽了大量的闲散人口,别的不说,光是孙伯纶名下的铁厂、火器厂等军事工业及其配套就有超过万人在其中工作,而随之兴起的水力纺织、卷烟、榨油等民用工坊更是数倍于军事工业。
这还只是让缙绅们割肉,而今年开始的大规模移民则是真正的绝户计了。
整个河套拥有大量的适耕土地,且不论那些旱地,仅仅是幕府统计出来的能进行灌溉的土地就在五百万亩以上,而如今开垦出来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如今漠南已经安定下来,特别是后套和套内,需要大量的丁口,而由幕府制定的移民政策也是为陕北专门定制的。
移民先不分土地,而是加入农庄,为农庄服务五年,农庄除了为他们全家提供衣食之外,还给予薪资,可以在银钱和粮食之间做出选择,而五年之后,拥有足够购买力且证明对幕府的忠诚之后,就可每人分得五十亩土地,而五年积攒的银钱足够他们购买籽牛工具用以耕种了,当然也可继续在农庄工作。
而移民迁徙产生的费用皆由幕府提供,如此,大规模的移民潮在今年初就开始了,先是穷困的匠户、军户,继而是无地的佃农,甚至有自己土地的自耕农和小地主也卖掉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土地,前往后套垦荒,而幕府对移民来者不拒,不要说男丁壮妇,便是孩童老人,仅仅是在农庄喂马切草,也能活的不错。
而靠剥削佃农为生的缙绅直接被釜底抽薪,再好的土地也需要有人种才可以获得收入,虽说有些人降低了佃租,却仍然止不住佃农逃离,如今的延绥,甚至出现了村中之人十去七八,只剩下乡绅地主的情景,而刘长有家已经饿死了许多牲口,原因很简单,干活儿的长工已经去了后套,那些仆人奴婢可不懂喂马养牛。
可以说,孙伯纶没有刻意针对他们,然而缙绅们却没有了活路。
但缙绅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延绥巡抚周士奇根本不理会他们的申诉,而这几年,他们通过各种关系直达天听的时候,折子总是和孙伯纶立下军功的折子一道呈上去,无论是皇帝和内阁,在两者之间很容易做出选择,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陕西不是江南那等文风鼎盛之地,在朝廷中的影响力不大。
当延绥巡抚减税练兵的方略受到朝廷的支持后,缙绅们连上折子的机会都没有了,显而易见,天下军镇各省,无论打仗、练兵还是赈济灾民,都向朝廷要粮要饷,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什么不要就能练强兵的延绥,朝廷还有什么要求呢,在皇帝的眼里,既然朝廷不能支援延绥,也不能掣肘,周士奇敢立军令状,自然要做些非常之举,在这乱世,还能要求官员循规蹈矩的去做事吗?
而夏天到了,今天土地里注定没有收成了,已经没了法子的延绥缙绅在刘长有的组织下以贺寿的名义来到了绥德,准备靠着人多势众和孙伯纶谈判,或者说,让孙伯纶帮他们想个法子。
他们之所以有这个胆略,除了数百年来面对军汉时的优越感,便是孙伯纶对缙绅的一贯态度,既然孙伯纶没有过什么不敬,那么就不会轻易撕破脸。
刘长有坐在位子上,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名贵的绍兴黄,忽然冷哼一声,摔在地上,对身边郝家的仆人喝道:“你们主子怎生还不来,这架子也忒也大了吧!”
身边的人都是接口,一时间乱做一团。
那仆人正想宽解两句,忽然房门打开,一队膀大腰圆的亲兵跑了进来,分裂两边,这些亲兵虽未披甲,却都身材魁梧,人如虎狼,刀锋冷冽,震慑住了房间内所有人。
孙伯纶端着一杯酒,缓步走了进来,身旁跟着郝允辙,环视一周,延绥一带的大缙绅都来了,微笑说道:“无关人等都出去吧。”
房内除了缙绅还有陪酒的清客、郝允辙从江南买来的瘦马和侍奉在一旁的仆人,孙伯纶一句话,这些人都是惴惴不安,却也没有敢动,毕竟诸位缙绅才是此间主人,而且在这些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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