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仪封。
杨嗣昌在左良玉的搀扶下从船上下来,踏上了黄河南岸的土地之后,才稍稍止住脑袋里的天旋地转,他坐在胡床上喝了一碗绿豆汤,难掩心中激动的拍了拍左良玉的右手:“左将军,左将军,你立下大功了!”
左良玉满脸欣喜,跪在地上:“末将是戴罪之身,何功之有呢。”
“以前的事儿就不要提了,本官可以告诉你,你旧罪已免,日后在本官麾下要为朝廷尽心效力,天子那边,自有本官去分说的。”杨嗣昌脸色严正,劝说道。
左良玉连连叩谢,感动的热泪盈眶。
也无怪杨嗣昌激动,自宣大新军南下,在汜水一段渡河截断开封与洛阳之间流贼联络的计划因为流贼大股骑兵在黄河以南游动,被迫取消,他无奈让新军东进,且让秦军进入河南境内分担压力,却不曾想秦军连战连捷,已经解围洛阳,而宣大新军却受困黄河天险无法前进一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开封附近的闯军大股后撤,开始与从苏北来的献贼换防,两军本就没什么联系,一时无比混乱,杨嗣昌立刻抓住机会,准备渡河,他的办法很简单,把宣大新军分成几股,在黄河以北来回调动,吸引贼人注意,在派遣精锐渡河,最终好运眷顾了左良玉,戴罪立功的渡河没有受阻,两千余人建立了桥头堡,挡住了献贼的二轮反扑,顺利掩护了两个新军步营六千人渡河,彻底稳固了这片地盘。
“左将军虽几番失败,却冲劲十足,勤于王事,曹将军,你要多多学习呀。”杨嗣昌冷着脸对曹文诏诫勉说道,左良玉一听这话,神色傲然。
曹文诏连忙称是,他落得这般结局便是因为反对宣大军渡河,在他看来,既然秦军解围洛阳,索性大军向西,在控制的河段渡河,既安全,又可与秦军合兵一处,共进退,但这犯了杨嗣昌的忌讳,这位以首辅之尊总督大军的督师大人无法接受弱小的秦军解围洛阳,而正统的宣大新军却无寸功的局面。
“闯贼、献贼如何了?”杨嗣昌问道。
左良玉连忙道:“启禀督师大人,闯贼退的快,大队人马向郑州方向去了,似要前往汝州与贼人大军汇合,而献贼则退往汝宁府。”
杨嗣昌略作沉吟,说:“很好,左将军,你速速点齐本部兵马,本官再予你一个步营一个骑营,速速向西追击闯军,曹将军,你带两个骑营和本部兵马,追击献贼吧,莫要进入南直隶,收复失地为上!”
“末将遵命!”曹文诏和左良玉均是躬身领命,二人神色却迥然不同,左良玉欣喜万分,而曹文诏脸上则满是苦涩。
曹文诏心里清楚,闯军既然退了,应该直接退往汝州,左良玉一路追去多半没有战事,而自己追击还在觊觎开封的献贼,多半要有恶战,曹文诏心道:这或许是督师在敲打自己吧。
“传令下去,各营迅速渡河,直奔开封府。”杨嗣昌高声下令。
两日后,杨嗣昌进了开封府的周王府,红色的宫墙把王府和开封分隔了两个世界,巍峨的琉璃瓦在余晖之下反射着奢靡的华光,周王此时坐在锦榻上,一个衣着华彩的女人轻抚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安抚他过于激动的心情,杨嗣昌就在一旁站着。
周王大声说:“开封府的大小官员都该死,还有山东来的兵马,特别是那个刘泽清,应该乱棍杖毙,都.......都该死,都该死.......。”
说着,他把面前的汤碗一巴掌甩了出去,里面的汤汁溅了杨嗣昌一身,杨嗣昌满脸含笑,未曾发作,要说洛阳能守住这半年,靠的是仅剩的河南精兵与充足的粮食、饷银,但开封都守住完全靠的就是眼前这位嚣张跋扈的周王。
半年来,这位周王从拿出了五十万两,在刘宗敏进攻开封最猛的时候,他更是让王府的仆人在街上大喊:有破贼守城之法者,赏银十万!
“王爷无恙,臣心大安,只是诸官将守土有功,得请天子定下章程,才可治罪。要说起来,真正有罪的是闯、献二贼。”杨嗣昌提醒道。
周王站起身,大叫:“对对对,正是这样,杨大人说的极是,寡人在城内日夜忐忑不安,都是那二贼缘故,你不是带来宣大精兵来嘛,快快出兵剿贼吧!”
周王如此兴奋不光是因为对闯、献二贼的痛恨,亦害怕客兵骄纵,当初他拿五十万两银子出来可是不情不愿的,那山东总兵刘泽清纵容士兵哗变,连王府的宫女都抢走了几十个,宣大兵马近十万,若是也这般,怕是大灾祸。
“是是是,二贼自然是要剿的,只是宣大兵马一路南来,粮饷不足,士气低迷,纵使微臣有剿贼之心,怕是也驾驭不得呀。”杨嗣昌低声说道。
周王听了这话,哇哇大叫起来,他大叫道:“杨嗣昌,你也威胁寡人,想要寡人出钱粮!”
不等杨嗣昌解释,周王大叫:“寡人没钱,没有粮食,而且杨嗣昌你给寡人听着,当初开封官将说好的,五十万粮饷是支借,如今开封解围,这些钱粮寡人要你一个月内还清!”
杨嗣昌可没想到周王倒打一耙,连忙劝说:“大明一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都是以国为家,周王既受封于开封,就要有..........。”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地面颤抖了一下,大殿上积攒多年的灰尘震落下来,杨嗣昌的声音戛然而止,周王也是一脸茫然,问:“地面缘何震动,莫非大地动了?”
杨嗣昌微微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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