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大太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喧嚣凌乱的街道慢慢动了起来。
方才推着摊车缩于墙角的商贩们纷纷归位,行人往来,一切照旧,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看来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周逸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下,负手于暗处作禁,笑吟吟地朝姜钰道:“不知姑娘芳名?”
“姜钰。”姜钰下意识报了个真名。
报完才想起来,他是要用假名的。
唇角微抽。
而周逸眸中细水长流,似在等他继续。
……算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反正真名也无名,大差不差。
况且重点不在名。
姜钰续道:“既然夜色怡人,不如我们……”
边吃边聊。
话音一顿,正欲一鼓作气直切主题的姜钰,视线蓦地在身旁那辆小贩推动着的摊车上定住。
面纱不知何时不见了。
姜钰抬起食指,轻揩了一下脸蛋,继而目光不可置信地在自己指头与铜镜镜片间来回切换。
颤着指头,姜钰一口气憋闷在胸腔内,大半天呼不出来,险些窒息。
跟着小贩的步伐往前,在其停下后,姜钰若行尸走肉般凑近。
与此同时,姜钰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入城前,叶轩那张唬着自己给上胭脂时的欠扁嘴脸来。
蓄谋已久,公报私仇?
那混账说他会弄胭脂,还说什么周国京城的女子不涂脂抹粉不得出门,都是在骗自己的?!
亏自己当时还没多想,乐得清闲就让他帮忙上胭脂了,这王八羔子!
姜钰气得牙龈发痒。
好在自己本就天生丽质,当时只让叶轩给简单抹了点面脂和口脂提提气色。
原本姜钰连面纱也不想戴,但该死的,叶混蛋说他装扮后相貌太美,恐一上街会“美出血案”,便怂恿着让他戴层面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未免横生枝节,姜钰便接受了。
没错,就是他这个被施暴者,乖乖自己动手,替施暴者掩盖了其凶残无比的罪行!
姜钰越想越不痛快。
小贩见摊前来了客人,正准备开口招呼,却在看清那位客人的相貌后心头一颤。
一丝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但小贩仍是热情地笑着招呼道:“客官随便看看。”
姜钰没理他,抓起一面铜镜凑至脸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叶轩所说的“装扮后相貌太美”的“美人”,一阵沉默。
“啪!”镜子经受不住巨大的力道,骤然在姜钰掌中破碎开来。
一同崩碎的,还有姜钰与叶某人那屁点儿大的脆弱友谊。
“那个,客官……”小贩的笑容僵住了。
“干嘛!”姜钰心情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小贩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在姜钰的淫威下有些许退缩。
可迫于生计,他又鼓起勇气,该说的还是得说。
小贩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地上那滩渣渣,竖起五指,强颜欢笑道:“五文钱。”
“……”
噢,该死的,自己做了什么!
低头望着碎成一地的镜片,姜钰这才感到懊悔,理智跑了回来,开始反省起自己不该如此暴力。
瞧瞧,这铜镜中反射出的无数个诡异又恐怖的大红脸大红唇,在夜色的衬托下,简直像个鬼一样不堪入目!
不得不承认,镜中那个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的确是他自己。
姜钰痛心疾首地移开了眼。
无意识地接过默默递到面前的轻纱,姜钰下意识地用它拭了拭面上的红粉,不料越拭越多,那抹大红直接沿着面颊爬上了鼻子。
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姜钰停下手,拿起一面崭新的铜镜,凑近一看。
登时气愤不已,姜钰立即将烫手的面纱一把扔掉。
他不死心地想再拿面镜子照照看会不会不一样,可伸手时,理智又跑飞了,一个没控制住力道,变成一掌往摊车上拍去。
“噼里啪啦。”
随着一阵脆响,摊车霎时四分五裂开来,满车无辜的铜镜碎成一地,甚是凄惨。
小贩的笑容彻底垮了,也不敢出声了。
姜钰收回脑中幼稚的想法,朝已吓呆的小贩恶狠狠道:“有没有水!”
“啊,有、有水。”
小贩见姜钰拍碎了自己一摊车铜镜后又将目光转落到自己身上,恐他兴致大发要连自己也拍碎,连勉强的笑容也扯不出了,忙仓促不安地应道。
边说边颤抖着手往腰间摸索去,解了半天才将腰间水囊解下,不敢看姜钰,小贩低头哆嗦着双手呈过去,道:“给……”
“谢了!”
姜钰接过,将手中碍事的铜镜随手丢给身旁那人,方拧开水囊口欲净面,便瞧见小贩在偷偷抬眼瞄自己。
一接触到姜钰投来的目光,小贩又赶忙垂下头,绞着手指不安地站好,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来着实太过委屈。
姜钰皱了皱眉,顿感不太妥当,移目放过小贩,扭头换了个对象,张开血盆大口,凶巴巴道:“可有带银两!”
“嗯?”周逸正把玩着铜镜,见那张大花猫脸忽然望向自己,颇有些忍俊不禁。
姜钰瞪了周逸手中的铜镜一眼,忿然抬袖掩住下半张脸,语气稍缓,道:“借我一下,我结个帐。”
双眸澄澈透亮,一派纯粹。
难掩烈性。
周逸取出腰间玉佩,朝小贩亮出其上图纹,道:“今夜之失,于本宫府内十倍核算便是。”
小贩见之,头压得更低了,惶恐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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