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后,见二老都有点乏了,于是说道:“那伯父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步练师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竟冲自己挑了一下眉,她仿若触电般又迅速低下头去。
孙权走后,步夫人把步练师拉到了帐外,问道:“你和主公之前认识吗?”
步练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步夫人颇有深意一笑,“看你们刚才的样子,竟像是认识呢。”
步练师踢着脚边的石子,淡淡说道:“上次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他一次,也再没有什么交集。”
步夫人拉她到人烟稀少的一处,欣喜若狂道:“孩子,我看他方才的样子竟像是对你有意思,他还尚未娶正室,这是天赐的好机会,你可一定要抓住啊!”
步练师条件反射地摇起了头:“姑母,我不喜欢他。”
步夫人着急地跺了跺脚,“傻孩子!他年纪轻轻就提领江东,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你凭什么不喜欢?他既对你有意,你公瑾哥哥的关系又在那里,只要你肯用点心,这夫人的位置可是触手可及啊!”
步练师还是摇头道:“可是我不喜欢他,也不稀罕什么夫人的位置,就算他对我有意,我也会让公瑾哥哥跟他说,让他死了这条心。”
她一向乖觉孝顺,从未如此忤逆过步夫人的意思。步夫人冷下脸色,“练师,你太任性了!婚姻大事岂可由得你做主?”
步练师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哀求道:“练师心里已经有人了,求姑母不要再为难练师了。”
“谁?”
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步夫人面前,磕了一个头,“练师喜欢公瑾哥哥,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求姑母成全!”
“你——”步夫人气得不轻,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公瑾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夫人一个,你何必自取其辱?!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谋出路,你也该为他考虑,为家族考虑!”
步练师眸中褪下了光芒,面如死灰地望着步夫人怔怔说道:“对不起,练师让姑母失望了,如果姑母硬要把我嫁给他,便是亲手要了我的命。”
步夫人气到头一阵阵眩晕,直摇头道:“疯了疯了——”
步练师怔怔地望着远处,那一年,她十二岁,耐受不住府中的苦闷,趁着大家午休的时间换了便装偷偷从偏门溜了出去玩,不出几步就被周瑜拉住了,“练师?你干什么去?”
她暗叫不好,但见是公瑾哥哥,便哀求道:“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一会就回来,公瑾哥哥你就当没看到好不好——”
她寄人篱下,从小尝尽了白眼和委屈,哪敢那么多事,她从未出过府门,只想偷偷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热闹的。
周瑜摇了摇头,“不行,你一个小女孩,出了事怎么办?”说着便把她往里面拽。
“公瑾哥哥,你放开我——”挣扎不过他,哀求也没用,她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讨厌这里!这里又不是我家!”
这些年积攒的那些辛酸和苦楚,在此刻尽数崩塌。
自从来到这里,便天天看人脸色,小小的她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她知道了只有装作大人们最喜欢的样子,成日哄得他们的欢心,丫鬟们的脸色才会友善一些,吃食才会好一些,冬日的炭火也会多一些。
东院的两个哥哥成天捉弄她,往她被窝里放蚂蚱,听着她的尖叫声和哭声在窗外哈哈大笑,姑父姑母并不以为意,认为那只是小孩子间的玩笑,略训斥几声便过去了,直到被窝里出现了蛇,她叫得撕心裂肺、像个疯子的一样乱跑,当晚便生病发了高烧,姑父才把他们两个痛打了一顿。以致很多年之后,她对掀被子都还有着深深的恐惧,会惊出一身冷汗。
只有公瑾哥哥待她极好,她才会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突然,周瑜的大手覆上她的口鼻,湮没了她的哭声,“别哭了,一会把人都惊动了,该怎么出去呢?”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她的眼里一下子燃起了希冀。
周瑜“唉”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若想出去,我陪你出去便是,你一个人不安全。”
那日,正好是元宵,他带着她逛了庙会,看了舞狮与烟火,还放了河灯,街上人多马杂,他怕她走失,自始至终一直牵着她的手未放开过,她兴奋到连时辰都忘了,直到夜市散尽,宵禁开始,她才意识到有多晚,拉着他的大手匆忙往回跑。
回来后,周府已经乱做一团,小厮们见到周瑜在一旁,才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着急说道:“步小姐,大夫人正派人满世界找你呢!”
她意识到这次祸闯大了,手心开始疯狂冒汗,周瑜捏了一下她的手,对小厮说道:“带我去见大夫人。”
后来周瑜揽下了所有的事情,二老爷狠狠打了他一顿板子,好几天没下来床。
她的心疼得要死,很多陌生的感觉涌了上来,五味陈杂,令她恐惧而又幸福,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那是爱的感觉。
“你别痴心妄想,也别给我犯贱。”步夫人冷声掷下这句话之后,拂袖离去。
傍晚,周瑜看望伯父回来后,见步练师在他的门外正等候着,“公瑾哥哥,我有急事要找你。”
“发生什么事了?”周瑜停下了脚步。
“说来话长,可以去里面说吗?”
周瑜把她带了进来,她关上门后从后面一把搂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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