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考课的进程,沈宁大体是知道的,在随伺书房期间,沈则敬会时不时提到关于考课的相关内容。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在这个事情上发表自己的见解。事实上,关于具体考核,也是考功司的保密内容之一,沈则敬并没有深入和她说。
铨衡人物、擢尽贤才是吏部和考功司的职责之一,沈则敬虽然只是官居五品,但是多年在地方各地任职,接触经历的事情很多。父亲是三品大员,又有恩师叶正纯的指点教导,岳父家是一时名儒大家,可以说,从最初,他就站在一个别的官员难以企及的高度,思考问题也不一样,所以在筛选人才上,还是有一定心得的。此刻他正在书房,结合考课的事情来给沈宁讲解选拔人才的原则
“知人之事,自古为难,故考绩黜阶,察其善恶。在太平盛世之时,选拔官员要才德并行,才德都有了可任用。如果这个人是仁德的,那么即使才能一般般,也成不了大祸害;是如果一个人有才干,但心思阴险贪浊,会借着官职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才是大祸害!乱世之时又不一样,乱世之中只要求一个人有才干就可以了,只要有才干就能开创局面,这就是因时选人的道理。”这些想法,是沈则敬在上任考功司之后就开始思考了的,到现在才有一个比较完善的表达,借着教导沈宁的机会,也是对自己想法的梳理。
用人唯善这个观点,是有不足的地方的,沈则敬认为用人唯善之后加一个用人唯才,这是两个标准和两个要求。当然,他没有和沈宁说的是,在他心目中,用人唯善和用人唯才都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用人唯亲,如果不是亲近可信的人,谁会用他?这是情理之中,尤其是在这样国国家家的时代,一个官员的力量微薄,正是唯亲之人才交织成一张大网托起这个官员的,姻亲、故旧、门生、同窗等……
沈宁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剔透得很。想来父亲是有感于这些日子考课的事情,才会跟她说了这些的。考课的事情进行到现在,已经快要到收尾阶段了,虽然沈则敬和沈宁说的都是考课面上的东西,但她知道目前为止一切都好的,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要能安安稳稳度过这考功的第一年,父亲的前途就无可限量了。
历年来,只要没有在考课之上出现差错,考功司的主官都是一路高升的。比如现在的尚书左仆射萧厚仁大人,当年就曾任过考功司郎中一职,还有岭南道刺史丁文翰也是从考功司出去的。沈宁对此有了解,只要父亲度过这一关,局面就不一样了,再说有叶正纯坐镇京兆,父亲这次应该会大步跨过,沈宁也松了心。
中秋节才过去没几天,和别家尚沉浸在团圆喜庆的场景不一样,兵部尚书府里则是紧张和寂静。那寂静之下仿佛还有一丝慌乱,兵部尚书陈知浩正和嫡长子陈房议事,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败坏。
“祖母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所有大夫都摇头了,百年老参吊着的一口气也维持不了几天了。”陈书舟向陈知浩汇报着陈府老太君的身体状态。陈老太君是陈知浩的母亲,年纪也七十好几了,放在哪个家里,都算是喜丧了。本来在陈家,也应该是如此的,只是,陈太老君一死,陈家众男丁,包括兵部尚书陈知浩在内,都要丁忧三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陈家和二皇子一系已经紧紧绑在一起了,现在这样的局势,正是夺嫡之势形成的时候,陈老太君实在死不得啊。这正是陈知浩和陈书舟忧心的事情,为了这事,他们忧愁得连中秋节都没有过好。
“大夫都是私底下找的,口风也密,一时半会也传不出去,不过这也瞒不了太长时间,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才是。”见陈知浩没有说话,陈书舟补充道。陈书舟也在朝中任职,一旦老太君病逝,他也要丁忧在家,这问题倒是不大。关键是陈知浩的兵部尚书一职,还有二叔陈知阔的岑州刺史一职,都是顶重要的。陈家无法在这些位置上呆着,二皇子的势力将会因此大打折扣,陈书舟很着急。
“再私底下找几个大夫再来看看,你祖母身体本来还不错的,有底子在,尽管现在病得严重,说不定能熬过这一次去。不过要通知二皇子那边早作准备。”陈知浩想了想说道。入秋以来天气反复,母亲一下子就病倒了,这让他惊慌不已。除了担忧母亲的身体,更多的是担忧母亲过世后带来的不良影响,他的想法和儿子一样,陈老太君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死不得啊。
二皇子府很快就知道了陈老太君病重的消息,陈婉柔倒还好,她和这个曾祖母相处的时日不多,平素接触得也少,除了对亲人将逝有些感伤之外,日常生活也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二皇子上官承佑就不一样了,他着急不已,连忙召来了幕僚商讨这件事情。这次商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商量接替陈知浩的人选。这个接替人选必须是二皇子一系的人,只有这样,在陈知浩三年丁忧期间,他还能保持在兵部的影响力!
兵部的势力,绝不能因此而失去,这是上官承佑和幕僚的共识。上官承佑的决心尤其坚定,为了取得兵部的势力,他付出了很多,娶了陈婉柔,让自己宠爱的姜氏小产,如今因为陈老太君病逝要失去这些,这怎么可以?!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兵部的势力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也发觉自己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是多么深刻!原本的柔和之心,被这样的变故一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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