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不等马枭开口,他身边那个壮汉大喝一声,将手中的虎头旗帜狠命插在地上。
“大胆!”眼看那个丑陋的旗子插上了草原,红脸男子骤然变色,一把拔出弯刀,断声喝道。
马枭一声怒吼,仰面看了看天空。
朝霞漫天。
草原上一片血红。
“拿起你的裹脚布,快滚!”红脸男子挥舞着弯刀,高声命令道。
马枭握紧了刀柄。
络腮胡也拔出了弯刀,跟红脸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点点头。
红脸男子也点点头。
两人几乎同时一拍坐骑,箭也似的冲出。
马枭、还有流沙帮那群大汉也催动了坐骑……
是人都知道,马上搏杀,速度至关重要。
流沙帮一伙虽然骑的都是良马,但再良的马,狂奔大半夜至此,也成了强弩之末。
马枭是人,可他不懂这个道理,又死命抽了坐骑几下,冲了上去。
浑身湿透的马匹勉强迈开了步伐。
对面,络腮胡跟红脸男子闪电般杀了过来。
马是快马、刀是快刀。
酒足饭饱、以逸待劳。
他们又是马背上长大的,跃马横刀,如履平地。
“咔嚓”一声,虎头旗帜包括那个仗旗的大汉同时变成了两截,威风凛凛的虎头旗跌落在马蹄之下。
马枭狂叫一声,挥舞着板刀冲了过来。
络腮胡嘴角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手腕一抖,马枭的脑袋早飞上了天,只剩下一具无头的躯体,兀自舞着板刀……
北风乍起。
猎猎劲风驱散了天边的飞霞。
天空变得湛蓝,一望无际。
草原显得寥廓,一望无边。
无边的草原连着无际的天空。
长空下,草原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首。
血水渗入草原。
野草浓密而茂盛。
莫非,这丰饶美丽的草原真的是人血浇灌出来的?
络腮胡跟红脸男子悠然收刀,策马而立。
刀柄上的马头雕像高高昂起,似要狂奔。
那面绣着虎头的厚重旗帜躺在地上,被马蹄踩成了一块烂布。
就他们,也配打个虎头旗?
哈哈,打个鼠尾旗还差不多……
络腮胡跟红脸男子看着旗上早变的破烂不堪的虎头,仰天大笑。
流沙帮骑来的马,照单全收。
至于那些尸首,到了晚上,有的是狼群替他们收拾。
从此,世上再无流沙帮。
流沙帮消失了。
大漠还在。
大漠中的贫困人还在。
大漠中贫苦人贫苦的生活还在。
对他们来说,有一个流沙帮、没一个流沙帮,似乎都一样。
最大是贫苦来自大漠的贫瘠和凶险。
虽然有流沙帮的盘剥。
没了这些盘剥,他们的日子照样困顿不堪。
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贫穷、这种苦难。
不适应又能怎样?一辈辈还不是这样下来的。
吃肉是一天,喝粥也是一天。
一天一天的生活,都得这么过。
有多少不甘贫苦的人,不顾老人劝阻,犟着脖子走出了大漠,结果怎么样呢?多少人出去了,多少人再也没有回来。
看看那个流沙帮,在大漠上何等霸道何等风光,一到草原,还不是悉数死在了弯刀之下?
连旗帜都被马蹄踩烂了。
大漠的风照吹。
大漠上的生活依旧在继续。
牛爷的生活也在继续。
一爿小小的酒馆,生意时好时坏,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总之,生意还是说的过去。
提供他一个老汉并羊倌尤二嫂的衣食绰绰有余。
虽然有时会遇上些耍刀弄剑的人,但总之,平静的日子还是占了多数。
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少轻狂之辈,又有谁不会喜欢平静?
又有谁不会喜欢安宁?
日子过的宁静,又衣食无忧。
好的生活,不就是这样?
想想来到此地也有二十年了。
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二十年的光阴,大漠还是大漠,草原还是草原,两界山,照样还是两界山。
连屋后那颗白杨树,既没有被雷电劈掉,也没有被谁当成柴火砍掉,它还是它,还是那棵白杨树。
树下的两座坟茔,还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土堆……
只有他,一年一年变老了。
当然,更多时候,他不会这么想。
那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酒馆。
三间门面房,土屋。
一分为二,前头的做店面,后头做厨房,并分成两间卧室,羊倌尤二嫂一人一间。
屋后是个小小的院落。
院中别无景致,只是堆满了木柴。
院落后面,又是三间土屋。
两间是酿酒的作坊,边上一间小小的屋子,自然而然,成了牛爷的卧室。
每天天不亮,牛爷就早早起来。
每天早上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劈柴。
劈完了柴,就去生火。隔三差五的,还要烧酒,这些技术活显然不是羊倌跟尤二嫂这种粗笨的人能应付得了的,还得牛爷自个动手。
生好了火,打开两扇木门,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牛爷自然是掌柜,羊倌跑堂,尤二嫂掌勺,多少年下来,配合的也算默契。
没事的时候,牛爷总坐在柜台后面,不声不响望着对面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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