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初,幸福村保留了一个风俗习惯——过什么节都要做一板豆腐。是的,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与豆腐有深厚的渊源。
黄六儿,梁氏第七支的大媳妇,人称豆腐婆,以卖豆腐为生。她身材饱满,肤白貌平,干练的短发几乎是幸福村的妇女都没有勇气尝试的。
六儿婶孕育了三个儿子,是大功臣,看她长相就知道是个福气的人。凭借农民的那点可怜的收入,她丈夫很早就出去务工了,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见过他,都是六儿婶在扶持这个家。是的,全靠卖豆腐和粜米的收入持家,可谓有道。
我不知道六儿婶卖了多久的豆腐,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干这事了。她家做的豆腐和寻常人家做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好像是比别家做的鲜嫩,煎出来的时候很成型,并且美观,味道还很鲜美,闻名十里八乡呢。
那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冬至,幸福村有个逢冬至比包粽子吃豆腐的说法。六儿婶一家很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我特别想知道她做豆腐的秘诀,特地早早起来串门,以帮忙为借口,留下来探索这个答案。
做好吃的豆腐是一个需要时间,精力,耐力的事情,不是简简单单过程。六儿婶挑起木桶里昨晚早已浸泡好的黄豆,我和她小儿子云哥儿跟在后面提豆腐袋啊,勺子啊等辅助工具,出了家门,下长岭,接着拐弯进村,路过一方池塘,踏上石阶,然后进入梁氏祠堂里,最后停在了祠堂对面佰公厨房旁边的小矮房。
那是一间没有门的土坯房子,台阶上青色斑斑点点,往里面瞧,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台石磨。石磨是由两块大小不一的圆柱组合而成的,上方是小圆柱,在它的四分之一的中间有个圆柱窟窿,从小圆柱的侧面中间横穿一条各突出半米长的坚固的木棍,与窟窿平行,在下方的是带有水槽的大圆柱。石磨面上泛有石材特有的光亮,无论是石磨的表面,还是磨槽,都清洗得一尘不染,摸起来很平滑,可以看得出来,这石磨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六儿婶吩咐我们去佰公厨房门口的水缸里盛了一桶水过来,她拿过专门擦洗用的毛巾,浸湿,然后认真地把石磨从石把到石磨面,石磨槽,甚至是石磨的周围都擦洗了一遍,最后用新挑来的水冲洗一遍方罢休先手的清洁工作。
清洁完毕,还不能立刻进行磨豆浆粉工作,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石槽里的水流干净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
这个时间,便是去佰公那里做客的时间。而佰公早早就起来了,吃完粥以后就没有打算关门,因为他知道今天这个石磨是需要工作的,只要有人来,茶水就必须备充足了,所以他一定会留门,然后推着红色倒车开始一天的活计。
我们好像都很自觉地在佰公家享受上三两杯茶,半个小时后进入主题工作——开始磨豆浆啦。
我自觉地把洗干净的水桶等在槽口,从工具袋里取出盛黄豆的勺子,按照三分之二豆三分之一水的标准,开始往石磨的窟窿倒黄豆和水,一般两勺即可。六儿婶和云哥儿开始手抓石磨木把,一左一右,双脚叉开,呈弓字步,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推动石磨。石磨开始“轰隆轰隆”地发出响声,而后不久豆浆开始从圆柱接面的缝隙里流出来,流进石磨槽,顺着槽面一直流,从缺口处注入早就等待在那里的水桶。我需要做的工作就是,隔一小会儿就倒黄豆和水,以及注意水桶里的豆浆,等浮到水桶五分之四的液面就要更换新的空的水桶。听着石磨富有节奏的“轰隆轰隆”声,六儿婶喊“一二一”的加油声,一切都是繁忙却充满乐趣的声音。
磨豆浆是个复杂的工程,并不是一次就能磨好的,有时候还需要复磨,有可能是两遍,也可能是三遍。终于,立竿不见影之时,终于把所有的豆浆都磨好了。六儿婶来回两趟才把它们挑回家。
用石磨磨出来的豆浆只是半成品,还不是真正的豆浆,所以下一个工程就是挤真正的豆浆了。挤豆浆是一个比较废腰力和指力的事情。它需要用到专门挤豆浆的白色密如麻布的豆腐袋,一方灶台,一口大锅和一锅开水。
六儿婶把一桶半成品豆浆倒入豆腐袋里,放在灶台的大锅里,再倒上两勺开水,然后顺时针把豆腐袋扭成麻绳状,并用左手紧紧抓着它防止松口泄漏豆渣,紧接着右手就开始不停地由下往上揉挤,之后豆浆开始流出来,并在大锅堆积。揉挤豆浆也是一个技术活,动作不能太轻,太轻挤不出豆浆,太用力挤出来的豆浆不够纯,它需要从腰部发力,顺着手指,用均匀的力道尽量让倒进去的开水和豆浆能够完美混合,这样挤出来的豆浆才算得上比较纯。每次揉得差不多以后,六儿婶就拉起并张开豆腐袋口,我负责倒一勺一勺地倒开水进去。一开始是两勺两勺,然后是一勺半,后来一勺,半勺,总之倒开水的量一次比一次少,直到六儿婶说可以了方停手。她双手把豆浆袋提了起来,离开豆浆面,这时云哥儿便负责挤豆浆袋里携带上来的豆浆,只要挤到没有豆浆流下来了便可以。
接着六儿婶就把豆腐袋里的豆渣放到一个大盆里装着,然后把另外一桶半成品豆浆放进豆腐袋,重复以上的步骤,直到把所有的半成品豆浆都挤完。
第二个工程结束以后,就进入了第三个进度条。六儿婶把挤出来的豆浆倒在同一个或者分开的几个大锅里,我负责生火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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