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丝毫没有告诉我他脚受伤的事情的意思,一直和我分享他在连接着家乡和他工作地的那条河里捕捉河鱼的趣事。他说他那里涨潮了,河道口来来往往的鱼特别多,所以他放工的时候就和工友们带上捕鱼工具,去河道口那里下笼,隔天就去看看有没有装到鱼。他还说,装到满满一桶鱼,吃不了,还晒了鱼干,说要拿回家等我回家煮给我吃。对了,他还说抓到一种奇怪的鱼,有鳍,扁扁的,没有什么肉,还会吸附在桶壁。为了让我更加清楚地知道那奇怪的鱼,他第一次在微信发了照片给我看。
他不说脚伤的事,我就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好好扮演一个倾听者。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发给我的照片,这鱼确实长得很奇特,在我们的生活里是第一次出现。我把照片发到百度上搜索了一下,得到的答案那是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的观赏鱼,名为清道夫,别名垃圾清洁工。我把搜到信息告诉父亲,还叮嘱他不要吃这种鱼,有兴趣可以把它们养在鱼缸里,或者卖给鱼市场。父亲听得很认真,还询问我:“值钱吗?”
“不值钱,它是入侵物种,就像罗非鱼一样,它的繁殖速度很快。”
“不值钱啊,那可以烧烤吗?”
“可以,但是最好别吃,它吃垃圾长大的,身体的有害物质肯定很高,你也说那条河的河水很脏,就更加不能吃了。”
“嗯,也对。那我把罗非鱼晒干带回去,我还抓到了很多罗非鱼。罗非鱼有营养价值,这个我知道。”
“嗯嗯嗯。”
后来,我还问了他有没有发生别的大事,父亲果断地说没有,还说等我回家就有我最爱吃的罗非鱼干了。我说不出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是觉得再不挂电话的话,我就演不下去了,干脆找了一个要等热水不然就停水的蹩脚的借口快速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地那一刻,我才发现脸颊都湿了,鼻子还有点塞,有点难以呼吸。
在外的孩子报喜不报忧,在家的人何尝不是一样呢。
后来,我回家以后也没有暴露我对他受伤的事情是知情的。父亲说外地的市场也满了,难挣钱,回家干吧,有活就干,没活就休息。该配合演出的我,演技也是影后级别的。我没戳破他是因为脚伤的事情,退出他那个团队,回家单干了的事情。
“你早该休息休息了,高强度的工作也要有个假期,不然身体负荷不了。”
“对,听你女儿的,她上学的钱我一个人在外头就能够赚够了。”
母亲满是赞同我的说法,可我却知道她的工作是男人都受不了的重活,一个零件就可能是四五十斤,一个女人要安装它不说,还要每天不停地重复同样的工作,还从来没有和家里说过苦。
“对,都放放放,我也快毕业了。”
我咽下一口饭菜,随着它下肚的还有一股心酸和幸福。有此父母我何求?
后来,我回幸福村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和父母同桌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和那些村民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每个人都在幸福村的幸福活着,像选了城乡规划的石哥哥,像嫁人了也经常回村看看的昌哥儿,像那些集体集资修建乡村道路的大人们。
现在,将来,我希望:
愿我父母恩爱如初,幸福永远。
愿我自己能够懂事,幸福永远。
愿幸福村那些奇奇怪怪的天堂上的人,幸福永远。
愿活着的幸福村的人幸福永远。
愿幸福村没有悲哀,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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