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维扬?”东平王抖着手里的信笺,对李砚挑了下眉,“投诚?先生可真是带了一份大礼啊。”
李砚似乎没听出东平王语气中的讥讽,平静道:“神策军在手,足够大王掌控全局。”
东平王低头看着手中书信,确定是余维扬的笔迹和花押没错。再抬起头时,他已收起嘲讽之色,而是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说服他的?”
赵王不是没想过拉拢余维扬,只是余维扬一直谨守中立。现在他们明显处于劣势,余维扬反而愿意与他们合作?
“之前余维扬保持中立是因为局势未明,”李砚道,“原想等情势明朗一些再作打算,没料到局面变化之快,远远出乎他的预料。等他回过神时,大局已定。他错过了选择的时机。太妃先有了陈进兴,足可自保。这时他再去投靠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太妃不可能给他陈进兴那样的信任和重用。”
“就算不能投靠太妃,难道他就没考虑过太后?”东平王不以为然。
李砚笑了:“太后和太妃也许看起来嫌隙很深,其实她们不会真的反目。”
东平王转了转眼珠,已猜到他话中之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砚见他这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颇有赞赏之色。他慢悠悠地续道:“从名份上来说,皇帝的母亲其实并不是太妃,而是太后。幼帝在位,对太后是最有利的。她也许会利用赵王压制太妃,但她不会真对皇帝不利。徐太妃有恃无恐,原因即在于此。也就是令尊才会相信太后愿意与他合作。何况陈进兴任宣徽使的时候就与太后来往密切,就算余维扬投靠太后,她会偏向谁也很难说。太后处置这次行刺的方式足以说明她的态度。如此形势下,余维扬会做什么选择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东平王还是不信:“他握着神策军。即使太后、太妃不信任他,也不会轻易动他。他没有必要铤而走险。”
李砚道:“那可未必。掌握军权,却不能得到主君的信任,即便他现在能只手遮天,又能维持多久?现在不动他不代表以后不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因为他握着神策军,才更不能退让。”
“即便他是真心投效,”东平王冷笑,“我阿爷现在身陷囹圄,又能如何?”
“看来大王是误会了,”李砚微微一笑,“余中尉和在下想扶立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令尊。”
东平王一愣:“那是……”
李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大王你div claads r。”
“我?”东平王低笑一声,“我何德何能,竟得先生青眼?”
“大王不必妄自菲薄,”李砚道,“某注意大王很久了。无论是韬略、智计还是应变的能力,大王都远胜令尊。先帝当初确实没看错人。设计令尊只不过是为了逼出大王。否则以大王的心慈手软,只怕会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自欺欺人?”东平王挑了下眉毛。
李砚一笑:“大王出京想做什么,某多少能猜到一些。但是恕某直言,大王的努力只会是白费力气。不管太妃还是令尊,就没有维持均势的想法。即使你千辛万苦,让朝廷暂时引于平稳,也不过是一时之计。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平衡就可能再被打破。以大王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这点。大王不过是一厢情愿地觉得,只要将局面维持下去就能相安无事。实际上呢?大王与某都心知肚明,要真正解决争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东平王面色变幻不定。
李砚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微笑着又加了一句:“还是说……大王真能狠下心,置自己家人于不顾?”
“你的目的是什么?”良久以后,东平王哑着声音问。
李砚一怔:“大王何以有此一问。”
东平王冷冷道:“你不遗余力地穿针引线,想把我推上帝位,必定有所图谋。以你的能力,却甘愿屈居棋院待诏,我想你求的应该不是功名利禄。何况我阿爷对你言听计从,你若只想要荣华富贵,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逼我出来。除非……你想求的是我阿爷不能或者不愿给你的。”
李砚笑笑:“大王果然敏锐。”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平王紧盯着他问。
李砚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像是伤感,像是怀念,又像是一种奇异的温柔。
“我想……带走一个人。”他说。
***
一声清脆的细响,太后剪下了一处多余的枝蔓。一盆盛放的粉菊在她修剪下愈发婀娜多姿。又剪去两处枝叶后,太后放下剪刀,后退两步,仔细审视植株,寻找还需要修整的地方。
就在她用优雅的步态围绕植株的时候,白露进来禀报:“太后,陛下和徐太妃来了。”
太后的目光仍停留在花枝上,听见了也只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请”。
得到许可,白露屈膝后退出,很快徐九英就牵着小皇帝走了进来。
皇帝现在已和太后十分熟悉,不待母亲吩咐,他便向太后行了家礼,然后就抱着太后不放。
他们进来时,太后就让人收走剪刀。这时皇帝向她撒娇,她忍不住莞尔一笑。宫女取水与她净手后,她便亲昵地捏了捏皇帝的脸蛋,又吩咐宫人为他取食。
和宫人交待完毕,她才抬眼打量徐九英。
太妃这日没有上妆,眼圈有些泛青,无精打采地向她福了一福div claads l。
近来事多,太后搂着皇帝想,也难怪她心烦。先是让姚潜几句话拐跑了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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