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岩劫数连延的童年,的确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白喉之后的第二年,膝盖上撞出的伤口,因为触水溃烂成乒乓球大小的窟洞;五岁那年,玩火机时,整个左掌因为沾到汽油燃烧起来;七岁的夏天,在倒热水时,瓶胆从尾部脱落,碎裂在光溜溜的脚面上;九岁下池塘洗澡,刚跳下去脚底便踩到了碎瓶底,割出一个娃娃嘴大小的伤口;十一岁那年冬天,阔口保暖壶里的热水,全部洒在了大腿上,裤子紧缩后都没法褪掉;十二岁那年夏天,和邻家男孩去河中游泳,若非有路人经过,他定然溺亡……
他的生命,总是被悬于奈何桥头,距离桥面仅有一步之隔。
一qie劫数,似乎无一例外地印证着老尼当年的预言。
童年的康岩,身体脆弱的如同一张触之即破的白纸,然而,他骨子里的坚强与不屈,总是令人悚容。
他病态的俊美,从白喉愈后便开始绽露无疑。若非亲眼目睹,你定然无法想象那样一张脸庞。
苍白透明的肌肤,丰润饱满的紫唇,缭绕平滑的眉角,光滑微隆的鼻翼,纤细柔顺的棕发,妖娆迷离的褐瞳。
幼年的他,便已成为众女眼中公认的王子。
“早上我看到康岩了耶!”
“昨天下午放学,我还跟了他一路呢!”
“他的漫画书还在我这呢,你们看哦!”
“我刚去买冰棍,还在那碰到他,他还朝我笑哩!”
……
总有一些女生为了他,在教室内喋喋不休,兴奋的、喜悦的、失望的、憧憬的……
自小学到初中一直如此,直到他离开小城的前一天,还有女生打电话约他去游乐场。他早已麻木于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同时也为她们的肤浅感到淡淡的悲哀。
他可以使自己变得冷漠,孤立于年龄和人群,却无法阻止她们的疯狂和膜拜。从最初的惶恐,到后来的厌烦,直至最后的麻木,她们始终如一团白uo细微的罅隙渗入生活的每个角落。
然而,在男生眼中,光芒夺目的康岩,无疑是一枚牢植瞳底的钉子。在他纤弱的脊背后面,锋利的匕光早已将他划的体无完肤。
有人曾在ri记中这样形容年少的康岩。
“他是苍茫无际的洋面上的幽灵船,惨白的风帆,纤细的桅杆,脆弱的甲板。
这是一艘美丽而jing致的小船,在蓝se的天光下折she出迷人的光芒,但是,木香袅袅的船身却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芬芳,使你无法走近。
纵使这般玲珑孤生的幽船,在狂风骤雨面前,却不会有丝毫退缩,乘风破浪、劈涛斩空……无所不能。”
蓝瞳的心中,始终生长着这样一艘幽灵船,沉浮于蔚蓝的水天一线处。
少年酣然的睡梦里,总是浮现出那艘木船的轮廓,清晰的甚至能够数清上面的年轮。它幽幽地停憩于水央,在变幻莫测的大海深处,坚定着自己的梦想。
那样梦幻迷人的小船,在彼时的蓝瞳看来,惟有于沉沉的睡梦中才能觅得。
直到他遇见康岩,方知造化弄人,天意难却。
“你就是康岩?”
康岩抬起褐se的眼球,打量着堵在巷口的来者。
那是个高他一头的小胖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嘴角挂着一丝不屑。
“嗯。”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站队回家?”
小胖子的口气甚是霸道,粗厚的嗓音引来了一群同学的围观。
康岩默不作声,躲过小胖子的身躯,超旁边迈步。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小胖子也朝旁边迈出一步,再次堵在他面前,声音提的更高,脸上的霸气更浓。
康岩对放学站队的事,自入学第一天就不曾放在心上。幼时的学校,总有这样的规定,一个班分为东南西北四路纵队,每路纵队再选出队长和起歌委员,浩浩荡荡的人马,嘹亮起伏的歌声成为放学路上的一道独特风景。然而,对于喜欢宁静孑身的康岩,这样的规定无疑于一条沉重的枷锁。
“为什么要告su你!”
他挺起身子,超另一个方向迈步。小胖子再次堵了过去。
“你今天不说,就别想回家!”
小胖子诡异的笑道,脸上的赘肉随着笑容上下起伏。
“麻烦你,让一让!”
康岩想要推开小胖子,待用力时才发现自己的力量相对他的体重微乎其微。他愤怒地盯着小胖子,瞳仁深处萌生出熊熊的火焰。
“就是不让怎么着!我妈可是学校副校长,有本事你来啊!”
小胖子仰头哈哈大笑,鼻子都快乐到脑门后了。围观的同学中,有的为康岩捏了一把冷汗,有的却在那冷嘲热讽。小胖子的霸道,围观的人早已耳闻,没有人敢走上前,得罪这位红极校园的少爷。
“副校长是谁?我只想回家!”
康岩憋的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对眼前这个小胖子充满了厌恶。
“你竟然不知道我妈是副校长!”
小胖子朝康岩羞怒地嚷道,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戏谑。
“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康岩盯着飞扬跋扈的小胖子,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他不明白小胖子为何对他百般刁难。
“行,你有种!今天你要不从我裤裆下钻过,就别想回家!”
小胖子气急败坏朝康岩命令道,张开的嘴巴凑在康岩的面前,飞溅的唾沫星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腥涩的瓜子味。
“别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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