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站在你身后的不是王慧佳,而是别的女生,你们会走到一起吗?”
康岩注视着蓝瞳漆黑的眼眸,颇怀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那天,在我最悲伤无助时,的确是她将我从痛苦的深渊里救出。”
蓝瞳微微地叹一口气,再次陷入空旷而辽远的回忆中。
“那么沈柯呢,你就甘愿放弃?”
“所以,我来到了这个学校!”
蓝瞳转过头,注视着康岩褐se的瞳仁,嘴角绽放出迷人的弧度。
“然后,遇到了你!”
“你总爱把我牵扯进来!”
康岩舒展眉头微笑起来,他的笑容纯真而干净,明亮的眼眸深处镶嵌着水晶般的光芒。
“不过。”
康岩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是我从澳洲回来,唯一值得的事。”
他抬头望着湛蓝se的天空,遥远的思绪生出一对洁白而透明的羽翅,飘向了万里之外的地球另一端。
“康,你准备留住澳洲吗?”
齐悦总是托着下巴,趴在校园的草坪上,捻着葱茸的草尖满面认真地问,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透满了莹澈的希冀。
“我也不清楚。”
康岩每次的回答都令她失望不已,尽管她清楚,这个男孩就像掌间的捕风,最终要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但她还是天真地希望,他能告su自己会留下来,哪怕只是善意的欺骗也好。
然而,他却连这个谎都不肯撒。这个上帝赐于她的男孩,总是善良的令人怜惜,他略显苍白的笑容,总是在她沉沉的睡梦中,伴随着紫se的花香,在蓝se的天光下悄然降临。
七年级到十二年纪,生命中最弥足珍贵的六年中学时光,他们一起走过,在最青chun年少的岁月里,分享彼此最甜美的记忆。匆匆而逝的六年,遥遥地挂在岁月的篱笆丛上,仿佛长线另一端摇摆不定的风筝,只是手中的细线早已随风溜远。
齐悦和康岩的故事,平淡的就像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偶尔落入两颗晶莹的砂糖,在敏感的舌尖点燃起一丝滑腻的甘甜。
康岩家和齐悦家位居城市的两端,一边是辽阔无际的草原,一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因为距离的遥远,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除了学校的课余,就是下午放学后。
雅拉河岸畔的国王公园,是他们常去的地方。美丽的大公园,被分成亚历山大公园、维多利亚女王公园、维多利亚总督官邸、悉尼#8226;麦雅室外音乐场、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等区域。他们总是坐在公园内ru白se的长椅上,望着天空深处流动的云朵,一晃便是夕阳西沉。蔓延流淌的绿se,被红se的余晖引燃出一派斑斓的幻境。
风和ri丽的午后,他们会从学校乘公车,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菲利普港湾旁的小公园里。温润的海风一阵阵地拂面而过,长发在空气中肆意地纠结张扬,在柔软的唇瓣上叩击出淡淡的纹痕。
齐悦总是坐在海边的长石台阶上,身后蜿蜒而生的都市投影出巨大而繁华的影子,远处翻飞汹涌的蓝se浪花,穿梭于海天一线的白se海鸥,神情寂寞地唱着那首歌曲。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康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敏感与伤怀,每次听到齐悦在身边唱起《橄榄树》,他的眼角总是不可避免地湿润起来。
总是陷入不可自拔的幻觉之中,被扑面而来的乡情狠狠地触痛。齐悦的歌声犹如澄澈见底的溪流,从天空中丝带般地坠下,然后缓缓地淌过心头。
对三毛的热爱,要从十岁那年的冬天说起。
几乎是第一眼,就被封皮上的女人吸引,那样粗糙辽远的眼神,孤独与寂寞的笑容,隔着泛黄而久远的纸张,依然动彻心魄。
那是1996年的隆冬,距离三毛的离开已经五年有余。街角的二手书摊前,稀稀疏疏地摆着几本旧书,寒风将书页吹得哗啦作响,蹲在书摊旁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岁上下,靠在一株法国梧桐上,慵懒地抽着一支“群英会”。
“喂,要书吗?三毛的。”
康岩正要从她面前走过,她突然叫了一声,倦怠而沙哑的嗓音。女人弹落指尖的烟灰,放在唇边幽幽地抽着,无意于往来行人鄙夷的神se。
最初令他停下来的动机,并非三毛这个名字,当时他甚至以为是《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他所感兴趣的,只是这个奇怪的女人,为何只叫他,却无视别人的存zai。
但是,当他看到封皮上的女人,眼睛再也无法移开。
粗糙泛黄的纸张,一页接一页地从他的指尖翻过,那般沉郁有力的语言,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我是没有选择的做了暂时的不死鸟,虽然我的翅膀断了,我的羽毛脱了,我已没有另一半可以比翼,可是那颗碎成片片的心,仍是父母的珍宝,再痛,再伤,只要他们不肯我死去,我便也不再有放弃他们的念头。”
多年以后,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在书摊前翻到的这句话。这般汹涌有力的情感,在他每次读到时,内心都会产生经久不息的震撼。
“孩子,你该回家了!”
深溺于文字中的康岩,被女人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女人脚前零零落落地躺着几颗黑se的烟头,负手而立于暮se苍茫的街头。
“这本书多少钱?”
幸好口袋里有十元钱,康岩觉得买下这本书还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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