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妙生顺着徐宓的小腿向上攀延上去,低眉顺眼的回道:“小子本是恒字辈,太爷爷赐名胡恒司,出来行走江湖化名小妙生,今年一百二十岁。“
徐宓仰头把白瓷瓶举起,一饮而尽,叹息:“好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绿蚁,做人就是好呀。“
翌日晨起,杜鹃刚转醒,哈气都没来的及打出去一个,就惊讶的发现睡在她一侧的商雪看着和近几日不一样了。
眉目间不再紧蹙成团,五官也都舒展开了,似是可怕的梦魇已经随她远去,留下的只余清明。
杜鹃试着小声唤了几句商雪,便看见她悠悠的转醒,迷迷糊糊间低吟了句:“我做了一个好怪的梦呀。”抬眼看向杜鹃的眼神是近几日都未有的清澈。
“哎呀,商姐,您这是大好了呀,这几天可把我给惦记坏了。”杜鹃眼底一片欢喜。
杜鹃和商雪一块在春熙班处了四五年光景了,虽说平日里也只有面儿上的热闹,但是一块出门在外的还是盼着对方好的。
启程赶路的时候刘鸣山也叨叨了好几遍:“胡兰查大哥一家真是我们春熙班的福星,不但能捎着我们一道儿往巴林赶,连我们戏班里的人也跟着精神了过来。”
胡兰查被奉承的胡子也跟着翘了几回,一家人倒是真和春熙班焦不离梦的结伴同行。
要说这一路上谁过得最滋润,当然得是老妖怪徐宓。至今土济也想不通,戏班里的小白脸小妙生怎么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徐宓不放了,还把自己的马车和使唤戏童一并让给了徐宓。
一想起小妙生谄媚的在徐宓面前卖乖讨好的样子,土济恨不得从草堆里捞起一把马粪抹到他那张小白脸上。心里狠狠的想着:哼,一个爷们长的比女人面皮还细嫩,看着就不像正路的货色。这套耍滑卖乖的伎俩,只能在单纯的小姑娘那里管用。
徐宓斜靠在小妙生马车的大迎枕上,半眯着眼假寐。八岁的小戏童琴生蹲在她脚边,低眉顺眼的给她捶着腿。
琴生自小被爹娘签了死契卖给了戏班,因着年纪还小在台上顶不得用,是故在戏班里充当着杂役得角色,这趟来巴林便被刘鸣山指派给了重金请来的小妙生做使唤用。
虽说现下琴生只有八岁,却惯会看人脸色,之前伺候小妙生得时候就不言不语的只管低头干活,饶是矫情事多的小妙生也对他挑不出错来。如今被小妙生派给了徐宓,更是缄默不语。这种江湖生江湖长的草根娃娃,虽不懂得之乎者也的弯弯绕绕,却天生鼻子灵的很。这位姑娘美是美的艳光四射,却有着股子邪性劲儿。
就比如,刚刚今晨拔帐篷收草料准备启程的时候,远观着是位热乎乎的俏丽娘子。一转眼,到了四下无人的马车里,棉布帘子一拉,浑身的气势冷的比春寒料峭时河里的冰碴子还冷三分。在她身边呆着那感觉,就如同进了直隶储冰的大地窖,嘶嘶入骨。
徐宓自醒来以后好久没这般自在过了,虽这马车质地粗糙只是一匹马的单乘,比不得四驹的舒坦,却好歹有棚有底的,不用再在臭烘烘的马背上受颠簸。
再说了,老妖怪也是有傲气的,向来都是别人巴结徐宓。主动讨巧的事她可少有。如今在这荒凉苦寒的草甸子上为了蹭着和胡兰查一家人过活,天天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无聊透顶了。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徐宓想着得自己改善改善生活,她可不愿意真就此在草原上做个成日打草挤奶,梳马喂羊,染着一身膻味的牧民。
哎,只是自醒过来以后见到的人就这么几个,除了那个狐崽子胡恒司以外其他人都没甚趣味,更榨不出半分油水。想到这,徐宓烦闷的重重叱了一声。
小心伺候的琴生被吓得一激灵,身子不自觉得往后缩了缩,瑟缩的问道:“姐姐您怎么了,是我力度拿捏的不好吗?”
徐宓虽然烦闷,但是惯没有拿这么小的孩子撒气的脾气。她一个成精的老妖怪,还是要点脸皮的。
一双杏花眼在琴生怯怯的小脸上转了一圈,随手拿起小案上的一块绿豆糕塞到了琴生的手里。
琴生连忙推脱,手都不敢往外伸:“这样的好东西不是我这样的人配吃的,姐姐莫要折煞了我。”
“哧,这算什么好东西呀。”徐宓颠颠手里的点心,取笑道:“不过是一块粗糙的糕饼而已。”说罢,把它塞到了琴生的手里。
到底是个孩子,没有抵挡的住诱惑,当下就一口塞进了嘴里,过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上下嘴唇。吃了徐宓给的糕饼,胆子也比刚刚壮实了一些,开口回道:“这东西在直隶的时候不算稀奇,但是如今进了全是枯草和石沙的草原就成了稀罕货了,整个戏班子只有哥哥那样的红角儿才能吃的上一口。”
“是呀,全是枯草和石沙的草原上连一块粗糙的糕饼都稀罕了起来,怎么就来了这种破地儿了。”徐宓把身子重新窝回了大迎枕里,哀声叹气起来。
琴生不明所以,自顾自的道:“还不是刘班主,想赚蒙古王爷的金子嘛。关里的年节都已经过完了,没了开堂会请坐堂子的营生了,光靠着串场赚的几个钱确实是支撑着这么多人的戏班不容易。咱们本来赚的就是跑江湖的饭碗,哪里有饭哪里去,蒙古王爷要娶皇帝的女儿做儿媳妇,咱们就打着马奔蒙古来了。”
蒙古王爷巴林王府,这八个字在徐宓的心口窝上转了一圈,她的心虽然不会跳动但是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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