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杀死一只鹅,早在我朝著名学士兼美食家袁枚所著书中,就有记载:“先去其羽,剁其头,滚水泡之。破腹,洗净,塞入糯米、香料……。”
那鹤呢?
没有回答,古往今来的书籍都没有像样的答案。不过儒士张大人曾在其趣谈中谈过此事,“曾有此念,困扰多日,试做一番,终不能得以”。
如何杀死一只优雅的鹤?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不是出在鹤的优雅,而是杀死。
因为鹤是杀不掉的。
就像鹤在面对刺来的纸刀流露出来的不屑一样。它因动生动,腾跃而起,翅膀展开。左爪紧紧卡住伸向它脖颈的右手,右翅顺势拍飞了纸刀。一息间,局势已经十分明朗了,但少年在丢失了纸刀、受制于鹤的情况下,任是用身子撞了过来,这令鹤感到愤怒,它无法忍受一只蝼蚁接二连三地触犯它的尊严。一声鹤唳在院子里回旋,它仰头,一尖嘴狠狠刺向那探过来的左手,它决定用一只手的代价教会少年什么叫敬畏。
那少年脸上似乎并无害怕、紧张的神情,他伸来的手很稳,似拳非拳,似爪非爪,半掩着去接那尖嘴。倒是鹤有了几分犹豫,毕竟这与它的任务不符,真出了什么事,上面怪罪下来可担当不起。但它望向少年的脸时,一双眸子,冷的,没有惊慌,没有害怕,连该有的坚毅都没有,尽是漠然。它开始愤怒,它觉着这是对它的一种挑衅,刺去的尖嘴没有减速,反倒加了几分力度。
然后它的纸嘴又有些歪,接着脑袋也停下了。
它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在西南角上的药铺里,老人坐在竹椅上。他磕了磕茶盖,就着天色琢磨杯中的一抹青。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可能是一旁酒楼闹声太吵,可能是杯中茶叶不和口味,他合了盖,手指摩挲着,,一片枯叶落在他脚边。他望了望门前的榕树,大多依旧是绿的,不过许些枝头也秃了。老人闭了眼,重新把身子放在椅背上。他缓缓叹道:
“春天来啦。”
叶子落了,不一定是季节的原因。
就像鹤惊讶地发现它没能刺破少年的手掌。他的手掌处有一抹亮丽的青——是一片叶子。
少年在其刺来前,放开了手指。那叶子就抵在纸鹤前,寸步不得进。
纸鹤振翅而起,清喝一声后,望再破那绿叶。
可那声喝没能发出来。
那片叶子被贴在它的嘴上。
它觉着有风起,有几片叶子落了,落在它拍打的翅膀上。
它的翅膀便不能动弹了。
头上一棵榕树正飘飘荡荡的散着自己的阴凉,切碎了的光点在青石板上跳跃,少年站在树下,收回手,只觉清风徐绕。
纸鹤开始真正慌乱起来,它右爪往下一踏,青石做的路碎了一个圆凹,一斯道法从它体内钻出,在身子上悬浮。在外看去,纸鹤的身体像是一团光,越发越明亮,贴在嘴上的那片青叶在摇摇欲坠。这光甚至比那太阳都压过几分,令人不能直射。白鹤此时望向少年,丝毫不敢再得意忘形。但少年那双眸子依旧默然,还带着几分冷冽。白鹤再次振翅,几片青叶扫落在地,它张开嘴,一声鹤唳正要出口时,一阵风来了!
白鹤惊恐地望头,发现那棵榕树洋洋洒洒得落了漫天绿叶。它绝望的振翅,但终无济于事。风过后,院子里只有一个乱了衣衫的少年,以及与满地绿叶一样狼藉的“绿”鹤了。
少年离了院子,去了西南角的药铺。沿途少有人在,想必是聚了酒楼。铺子里没人,柜子上留了杯绿茶,已经凉了。他绕过去,看见老人在树下负手站着。
“华叔?”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少有见老人这么正经的时候。
老人应了一声。
“我可能会出去一趟。”
“去哪?”
“城外。”
“······”
“华叔?”
老人嗯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
“你哭啦?”
“不······是落雨了。”
老人转过身来,望着他。少年正想接话,一颗豆大雨点打在脸上,紧接着又是几颗拍上去。他抬起头,密密麻麻的雨点连成片,摔在院子里,檐上顿时挂了张水帘子。
两人沉默。
“你应该学会选择。”
老人的声音在雨声中飘忽不定,隔着雨也看不清他的脸。
“在雨下下来的时候,你就应该判断自己的去处。回到檐下,或是来我这里。然而现在,你已经湿了。”
“当然,你任然有选择,回到檐下至少不再淋雨,来我身边我们能讲更清楚。”
“可你还在犹豫。”
少年抹了抹额头上的雨水,但它像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切不断的是水,抹不去的是时间。他把手放下去,思考着数年来的时光,树下的影,井底的波,叽叽喳喳的雀,与生动熟悉的人们。
他整了衣冠,认真地对老人说道:“我想我还可以选择留在原地。”
少年回到院子时,纸鹤就用它那黄豆般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它身子已经垮了许些。少年这才想起鹤是用纸做的,淋不得雨。他上前去,剥了最初的那片绿叶,贴在身子上的其他叶子迅速失了光泽,滑落在地上。刚张了嘴,鹤就开始叫起来。在这场雨里,这只优雅的纸鹤想了很多,比如,临行前交代它的事,道门失传的许些道法,榕树下的叶子······它已经算一只久经风雨的鹤了,可这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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