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地下,有一中年人正行走着。他走得很稳,手里执着一盏明灯,但只能勉强照亮周身半丈的距离。最初他走进这里的时候,脚步还有一丝踉跄,慢慢走下去,他的脚踏得越来越实,速度越来越快,整个暗道都响着啪啪的脚步声。若有熟悉的人见着他,定会觉得惊讶,那因生活而麻木的眼睛竟变得明亮无比,额头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几分。他健步如飞,只觉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快活极了。他又回想起了最初时,跟随那些人走这暗道的激动。只不过如今只剩他一人了。
“走这暗道还是会令你激动吗?”
暗道尽头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很黑,可能因为没有亮光的原因望不见上面的顶。但中年人清楚记得当年顶上布着星光点点,那是整个大陆的星图。房间里立着许多高大的书架,摆放似乎有些规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厚重书本。不过有些却稀稀拉拉,很是可怜,像是被搬走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书架面前,抱着书本,正对着他。
中年人见着他收敛了神情,鞠了一躬,讲道:“是的,那毕竟是属下整个的青春年华。”
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示意他跟上来便向房间里面走。穿过木架间出的小道,房间中间没有木架子,倒是摆了个长桌,上面也是杂乱无章的放着书,甚至布满了灰尘。那人拎过张椅子,也没管是多少年的灰,坐到一个看着干净点的地方,把其余书推开,清理出一片空地,才把怀中的书放下去。他把油灯摆在面前以便观看,微光下,中年人见着那人的发鬓已经全白了。
“大人这些年没有待在这里吗?”
那人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智障,骂道:“你觉得呢!”
中年人有些尴尬,跟年轻时被骂一样。
那人接着说道:“当年我们这波人,现在也走的差不多了。这小阁间有资格进来的人寥寥无几啦。如今又没什么大事,国家风调雨顺,要这小阁间要何用。这灰早也是几十年的老灰了。
“中宗年间,我就离开了。估计后来也没人再来。我去这人间走了一趟,看了看我们这帮人的成果。”
那人满脸春风,笑了笑,“阳光很亮,山水很绿,孩童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不为明天的生死而担忧,朝而作,暮而息,世界就是他们理解那样单纯。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它让我觉得来到这世界还是有用的。所以我们这帮人除了我还在朝廷撑场面,都各自隐居去了。时代造就人才,我们的时代过了就是过了,也就不会出来再搅风搅雨。”
他看向中年人,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中年人没说话。
那人说道:“既然大家都算那个时代的人,碰见了也算缘分,说吧,有什么事,过后那条暗道我会埋掉,它不是这么用的,它也该成为历史了。既然是怀旧,那么就不该再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中年人拜了拜,没有接话,只是说事,讲道:“道门再起。”
“中宗已去,朝廷没有再压制道门的理由。”那人指头敲了敲桌上摆着的书籍,“何况熙还送了我大周朝一份大礼,这份秘境的情报足够我们再压非人族十年。这一代的年轻人将会成为我朝盛世的中流砥柱,人族当兴。就凭此,他道门再起又有何妨,我封他国教也不为过。”
中年人有些惊讶他的态度,没有说话,这里有着太多的余味。良久,才缓缓说道:“熙在闭关前,钦定了道门行走。”
“谁?孟彧还是扬子居?”
“都不是。”
“那个熙多年前收的老大?”
“是。”
“来历?”
中年人递过来一本卷轴,那人接过凑在灯火下看。那人一边看一边对照着自己的情报,当年熙收大弟子时,他还在朝里。那时候朝廷打压道门挺狠的,当时的情报显示熙仅仅是召集道教众长老,简单的讲了讲这弟子的情况,说他道法天成,与天同齐,道门之兴,但据在场暗线讲,那段时间正主连影儿没有,门下弟子长老颇有怨言。当时他那伙人正值退隐,都觉着是熙做些反抗朝廷的手段,重振道门气力。他也仅仅是留意了一下,翻了翻熙的老底,但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真出现了。
那人看着卷轴,越往下脸色越难看。四周空气安静的过分,中年人自觉的退了一步,不敢触其霉头。
“什么叫不知名的少年?”
那人重新卷好,丢到中年人怀里,转身看着他。
“他刚出现在青山,时间没超过十二个时辰。”
“来历呢,什么叫子时传出一声鹤唳?”
“暗线没有反应过来,第二天才进行的情报收集。”
那人笑了笑,问道:“我是该怎么夸赞你们暗部呢,看来我该向请求陛下,让你们个个都颐养天年了呢是吧。”
中年人觉得有些丢脸,没有接话。
那人指头在桌上敲了数十声,直接问他,“你想要什么?”
中年人正色,接道:“我要一个权限。”这要求他想了很久。
“这对于一个道门行走来说,理由不够。”
“但我怀疑他跟苏容有关。”
“······”
那人叹了口气,问道:“理由?”
“道法天成,与那位无出一二。”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中年人正想接话,一本书便批头盖脸的砸下来。他已经长久没有吃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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