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月余的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残留的雨水从屋檐上滴滴答答地流着。偶尔有牛车陷进泥水中,拉车的农夫也不见有烦躁的情绪。只是耐心地安抚着暴躁的牛,一步一步地走在路上,脸上无比安逸。
“公子,所有物资都已发放完毕,房屋重建基本完成,大坝已加固完毕。即日便可返京。”黑衣护卫装扮的男子躬身汇报情况。
青衣男子头带玉冠立于窗前,一袭墨绿与窗外翠竹似成一体,挺拔俊逸。只一个背影便令人神往。
“霁瑜,真好。”那男子转过身,淡然一笑。一连月余的奔波劳累仿佛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墨绿色锦衣上没有一丝褶皱。他面若沉星,眼里幽深无边,汹涌波澜隐于其中。每一寸肌理都仿佛精雕细琢,不似尘世之人。
如瑶林玉树,雅致无双。
霁瑜低头暗自腹诽:世人皆知,四国第一公子嵇衍才貌双绝,惊才艳艳。引得多少美人甘拜下风,不惜投掷千金只为一幅他的画像。刚才这一笑若是画下来,不知可卖多少银子?
霁瑜默默地叹了口气。“徐州灾情缓解,无数百姓得以存活,自然是极好的。”
嵇衍皱眉:“那你为何叹气?”
“属下只是在想那些偷扣押赈灾银的贪官污吏,他们大都在盛京有依附的权贵,公子回京后,恐怕还要费大力气。”霁瑜想起沿途那些被饿死的尸骨,语气颇有些忿忿不平。
嵇衍抿了下嘴角,若有所思。
一抹袅袅雾气自窗边茶杯中生出,嵇衍骨节分明的手掌执起茶杯,面向窗子。“此事待回京后再议。”
“是。”
“近日盛京如何?”清冽如山泉的声音淡淡扬起。
霁瑜在心里斟酌一下,开口:“京中有常阳王坐镇,倒没什么大事。”
嵇衍坐下抿了口茶。“小事有什么?”
霁瑜顿了顿,硬着头皮答:“国公爷上书陛下,回京后让公子在侯府休假一月。”
“嗯?”嵇衍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老爷子又搞什么鬼?
“老爷说要给公子娶妻。”话音未落,霁瑜已奔出驿馆。
嵇衍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湿了桌上一封未写好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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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园子里色彩斑斓,各种奇花异草蓬勃生长,引来蝴蝶翩翩飞舞。小路边上有一棵粗壮的杏树,上面一个秋千上坐了一人。
身着白衣的女子在秋千上悠悠地上下荡着,身上落下些杏花花瓣,头发松松地挽着,珠钗落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阿琰,你到底还要练多久?”女子语气略有不满,却依旧慢慢地荡着秋千。
在她身后是一个演武场,一个*着上半身的男子身姿矫健,把一炳长矛使得虎虎生风,汗液不断流进泥土里,慢慢被吸收蒸发。最后长矛脱手,竟是把十米外的靶子生生穿透了。
侍从递上衣服,卫琰接过穿上,遮住了身上无数刀痕伤疤。“嘉卉,你应该叫我皇叔。”
卫曈回头粲然一笑,此刻少女的笑靥让满园春色为之失色。她把面巾扔给卫琰。“皇叔,你真是不嫌老。”
卫琰稳稳接住,覆在面上。少顷,露出一张虽常年在边关生活,却一如既往白皙的脸。
身为武将,他却长了一张看起来略微柔弱女气的脸。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四岁时抛下皇子身份,去了贫穷落后的西北边关,把那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边疆尽是赞颂之言。
边界时有小部落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他一人一骑,手握一根银枪,一夜之间,十几个部落首领首级悬于边关城楼之上,从此各部落一致臣服卫国。那年他十七岁。
西岐来势汹汹,他用兵如神,五年时间把西岐打的元气大伤,自此再不敢来犯。
他是卫国百姓心中难以撼动的战神,十四岁一人打马出盛京,十年后,万人簇拥。他的皇兄一纸遗诏传他回京,却是为了辅佐他的侄女,所有人都为他可惜,他却真的放弃兵权,一心辅佐新帝。
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卫琰走到卫曈身后,弯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步摇。“这只鎏金点翠步摇是你十二岁那年我在闳城挑的,你素来不爱头上繁重,所幸这步摇轻巧,倒一直得你钟爱。”
卫曈嘟起嘴巴:“谁说我喜欢了?”
“那为何这四年你每日都佩戴?”卫琰低低地笑起来,一手为她把步摇簪入发间,顺手把掉落的几根发丝别到她耳后。
“你这头发该重新挽了。”
“小时候你不就挽过,现在不会了?”卫曈自顾自荡秋千,全然不理身后的人。
“还是叫婢女给你挽吧。”卫琰缓步离去,声音遥遥传来。“你该走了,昨夜琼华来我帮你拦住了,若现在还不走,等你回宫,恐怕就要被禁足了。”
卫曈撇撇嘴:“你今天不上朝就是因为这事,我还以为你在府里是为了陪我。”
“我若去上朝,下朝后陛下定会把我留下,那你以后真的就别想出宫了。”
卫曈听见身后稳健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然后她头上的步摇被取下,已经快要松散的头发彻底的散在了肩上。
“别动。”温热的气息呼到脑后,卫曈缩了一下脖子,秋千被一只手按住,马上停了下来。
轻柔的手在头发上动作,木梳没有贴到头皮,卫曈感到异常舒服。“你是不是给很多女人梳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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