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饶有兴趣地笑道:“朕倒是也想知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东西了。”
沈漪琳恭敬道:“回陛下,这绢布乃是用鄣国特制的染料制成,墨也是产自鄣国,正是因为有这两件奇物,永硕才可以以假乱真。”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卫宁却道:“郡主画艺高超,若是换了人,便不一定可以唬住在场诸位,郡主莫要自谦。”
沈漪琳答:“永硕愧不敢当。”
卫宁站起身,凝声道:“来人,把这块屏风置于金銮殿上,让众卿每日上朝都能仰观我卫国大好河山,自省其身。”
众人皆道:“陛下圣明!”
待侍卫把屏风搬走,众人的注意力才重新回来到这位郡主身上。
只见沈漪琳躬身行了一礼,便径直去淮南侯府的席位上落座。
刚坐下,她便看见她的爹爹,现任淮南侯抚须对她投去了一个满意的眼光,她的娘亲也满脸堆笑地拉住她的手。
“前几日朕收到安国公的奏折,要朕为嵇衍赐婚...”
沈漪琳乍听到这句话,低头微微愣了一下,她娘轻拍着她的手,仿佛在示意她不必担心。
卫宁接着道:“嵇相府上举办了三日的赏花宴,不知道国公夫人有没有看中那家的姑娘?不如趁着这时候,朕做主为你们赐婚。”
安国公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忍住了没有接话。
嵇衍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赏花宴皆因臣母在家中无聊,便请了各家小姐来府中赏花取乐,与臣嫁娶之事毫无干系,纯属市井谣言罢了。”
卫宁饮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安国公的奏折是怎么回事?”
嵇衍从容不迫道:“回陛下,臣父是因为焦心臣的婚事,这才上了奏折请陛下赐婚。”
沈漪琳看着那个萧疏清朗的身形,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丢脸至极,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冷漠的人?
前不久明明两家已经议亲了,安国公夫人对她赞不绝口,结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差一道赐婚的圣旨,怎么会?他竟然敢这样驳淮南侯府的面子,她已经看见她爹娘不太好的脸色了。
刚才还在艳羡她的人现在纷纷变了脸色,沈漪琳看出了他们目光中的嘲讽与奚落。她忍住心中的苦涩,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宽大的袖子下,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手里掏出来,然后反手握住了母亲刚才握住她的手。
这时她听到那个女子说:“这些年因为国事耽搁了嵇相的婚事,朕甚是愧疚,嵇相年岁也不小了,不如今日朕做主,为嵇相赐一门婚事。”
嵇衍低着头眼波微动,脸色却还是不变,他用他那平静如水的声音接道:“怎敢劳烦陛下,微臣的婚事,微臣自己便能做主,倒是陛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卫曈心头一跳,感觉不好,前几天就是因为她乱说这些话,弄的皇姐不开心,今天向来最会看人颜色,能说会道的嵇衍怎么也步她的后尘了?真是奇怪的很。
大殿里静了下来。
却有无数道明里暗里的目光注视着卫宁,于是众人都亲眼看见他们的陛下笑了出来,是那种很轻松的笑。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防备一样,不带一丝情绪的,像孩子一般的笑容。
一片明黄里,那个高贵无比红衣女子开心的笑着,抛却了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她笑的不可方物,美的令人窒息。
后来,许多年过去了,仍有人记得那个能倾倒万物的笑容,只是每每想起,总有一种凄凉缠绕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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