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吴沛生道:“我从不进虞雁楼,绝不是因为我疑你,而是因为我从来不敢相信我会真的得到你,虞雁楼下是你,这个楼是我一直以来用来欺骗自己的地方,只要看一眼,我就告诉自己,你在里面,你从来不曾离开过我,我也知道有朝一日我踏进去,却发现你不在,我所有的信仰都会尽数坍塌。”
青青握紧了他的手,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大漠想着你,直到听到公主病逝的消息我才敢回来,我一直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想告诉你那个像明珠一样的姑娘现在有多幸福,想告诉你学会在大漠生活也是为了你,不过现在都不必说了。”
吴沛生道:“你的词谱得倒是好,我们可以再江南街头卖艺,这样靠自己讨来的生活一定是安心的。”
青青瞧到了清茗嘴角挂着笑,眼睛却盯向了车窗外,自己发着呆,便一把拉了清茗的手,对吴沛生道:“清茗一直在等克烈,你的弟弟也是大漠的勇士。”
吴沛生看着清茗,对清茗拱了拱手,道:“我弟弟此生有你,是他最大的福分!我牧烈多谢姑娘了。”
清茗道:“将军不必如此。”
吴沛生看看青青,又笑着对清茗道:“我今日便不再是个将军了,从前在大漠,克烈和我跟着父亲一并长大,姑娘若不嫌弃,便同克烈一样,称呼我一声大哥,自此以后,咱们一家人相互扶持,一并等着克烈,等到一家团圆的一日。”
清茗的眼泪滑下来,却仍旧是笑着,道:“其实我早知他不在了,我一直骗着自己,说他还活着,他还在四处飘着,我手里的线永远都不会断,可我没想到,你们帮着我,告诉我说只要等希望还是有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是克烈把你们放在我身边的吧。”
吴沛生道:“这世界上从来都不会缺了希望和等待,清茗,你这个弟妹大哥认定了,克烈才是大漠的第一勇士,你没有看走眼。”
青青也道:“咱们几个从来都在互相等着,只不过过从今日起,我们一起等克烈,清茗你愿意去相信吗?克烈不管是什么样儿的,不管他这辈子做了一匹狼,一只蝴蝶,或者只是江南街头的赤脚孩子,他也总会到你身边,因为你手里有那根牵着他的线。”
清茗点了点头。
马车停了,三个人在虞雁楼前下了车,清茗上前去抠门,青青对身旁的吴沛生道:“现在还不敢进去吗?”
吴沛生看着她,笑了笑,道:“我曾经告诉自己,进了这楼,就是要离开的时候了,现在咱们要去江南了,那便是要离开了,我也该进这楼一次。”
虞雁楼刚打开门,二人正要迈步进去,门外有人跑来道:“将军,不好了!”
吴沛生道:“我明日递了兵符便不再是将军了,从今往后再不必如此称呼我。”
青青问来人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便道:“太子方才带兵去围驸马府,逼着夫人交出兵符,夫人说那兵符只能呈给皇上,太子便名人绑了夫人,要她在将军的罪状上签字画押,夫人不肯,现下,驸马府烧得火光冲天!”
青青没想到的是,吴沛生看她的眼神里又有了从前的怀疑,青青对他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跟皇宫有过联系。”
吴沛生抢过那来人的马,一步跨上,对青青道:“你难道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巧到只有今日兵符我不带在身上,只有今日我离府出走,只有今日那个黄口小儿带兵围了我的府门!”
说罢扬鞭而去,青青也和清茗上了虞雁楼里牵出来的两匹马,跟着跑去,青青边上马边对清茗道:“我担心小云,她方才对我说了太多的话。”
驸马府里早已火光冲天,青青和清茗冲进去,却只见到正殿里烧成了一片火海,再道定睛看时,吴沛生抱着衣袍被烧的小云走出了正殿,小云的嘴角有一丝黑血,显然是早吞吃了毒药。
吴沛生抱着不再有气息的小云,踉跄着脚步,终于跪倒在地,他抱着小云那张平静而明显妆扮过的脸在胸膛前,终于仰天大呼起来,那一声,让青青也不禁后退了好几步远。
有个小丫头来,青青识得,那是小云贴身的丫头,她把一个小木盒放在吴沛生面前,流着泪道:“夫人说了,让您把她烧了,放在这木盒里,和她赵大哥的骨灰放在一处,她说她生前没得到的,死后也不求得到,只是她从来害怕自己是一个人,她还让转告将军,那把胡琴她没留着,去年去葬玉梅梨园夫人的老干爹的时候,夫人瞒着您,把那把胡琴一并埋了,说只当她留不住,也算是给干爹的一个念想。她还有一句话是,她想去江南,只是注定和您分作两路,但只一路上的光景,对她也是足够的了,这话她说,是她说的,也一定是梅花巷子里的白玉想要说的。”
吴沛生看着小云的已经闭上了的眼睛,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吞了药?”
侍女回道:“太子逼她画押,她不肯,就对太子道,她要让太子这个孩子看看,大人们之间从来不是只有勾心斗角,还有一种东西最强大,是包容和成全,说完她便吞了药,没有人来得及拦着,只是太子收了那封要签字画押的罪状,对夫人反倒行了大礼,这才带兵撤了,将军大可放心,将军是不会有什么罪罚的。”
吴沛生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青青,冷笑一声,道:“放心!我这个有罪的人让她一个女人替我赎了所有的罪孽,我有什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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