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瘦了很多,枯瘦的脸把他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丑陋又颓萎。但床上躺着的他,很安静祥和,眉毛也平展着,像是没有痛觉似的。我倒希望他眉头紧缩几下,嘴角抽搐几下,让我可以明白他是个被捅了三刀倒在自己血泊里的人,而不是一个在山里饿了几天被搜救队救出的人。一个连梦中都不表现痛的人,反倒让看得人更痛。减肥有多难减,肥胖的同胞都深有体会。那么肌肉呢,有多痛才会减掉肌肉呢?
我讨厌生病和死亡,尽管所有人从出生就开始了生病的循环往复和死亡的倒计时,谁也不能幸免。但我诅咒生病和死亡!因为它们是盲目的、是不讲道理的、是错乱的、是不分男女老少好人坏人的,它从来不遵循人间的抑恶扬善、好人延寿的普遍诉求。
我不能代替他痛,不能给他开刀开药。我难过他的痛,难过他痛也不讲,难过自己无能为力,像个废人。
“你哭着说话,我听不清。”
“我说你乌龟王八蛋,怎么不出殡了才通知我给你扎花圈!”
“记得给我扎个好看的。”
他越是若无其事的,就越揪我的心。像是掐断了我的主动脉血管,使大脑供血不足导致严重窒息缺氧。
“让我好好照顾你,行吗?”
“我敢不答应吗?不答应,你要把我这病房给淹了。”
那几个月我是病房家里公司三头跑,每天想着办法给荣耀做好吃的买好吃的。搜罗一些相声评书,在家勤学苦练,在医院汇报表演。因为我总是下班后才去医院,完美的避开了探视*的区间。又因为荣耀是单人病房,我的表演可以绘声绘色惟妙惟肖极尽夸张。我知道医院的生活有多无聊,所以希望我模仿单田芳老师的声音、动作可以让荣耀开心一点,我能做的也就这么一点了。也只有在这么没防备的时候,他笑得太厉害会牵动一下嘴角,被我发现又轻巧地遮掩过去。我无数次生气他有痛不说,最后都被我默默压下来,因为我不舍得和他发脾气。我像是变频空调,无论荣耀做什么,我都可以自己调节,原谅包容最后给予关爱。后来,我取缔了文艺表演,因为我拿捏不好大笑和小笑的尺度,生怕扯痛他的伤口。不用背相声小品的我也并没有轻松多少,每天都搜寻着新鲜有趣的玩意和故事。荣耀生病的那几个月,让我找回了我认为自己从来没拥有过的耐心。原来我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也可以柔声细语、和蔼可亲。无视荣耀病中仍旧贱兮兮的作风,做到了柔柔并济,而“刚”则销声匿迹。
第二天看到荣耀的微信。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睡着了吧?”
“虽然我习惯了,但还是要夸你一句人才。”
我是一个随时都会睡着的主,尤其是在聊天玩手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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