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邱元正的另一怪癖,就是不喜欢大官子嗣前来求学。
至于汤良朋,那是因为确实有天赋,而且在私塾中,也从未试过依靠家世欺压同窗,所以才能一直在私塾中就读。
此时邱元正,就怀疑江庚兄妹二人并非普通人家。
他收的束脩虽然贵,但一般的小富之家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他能看出兄妹二人的不同,却是因为兄妹二人的言行之中,礼节都很到位。
正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
一般的小富之家,可培养不出这般懂礼节的孩子。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这问题,江庚昨晚早就有此准备了。
他做事之前的习惯就是如此,喜欢将一切能想到的情况都在脑中过一次,并且想好解决的办法,这样当事出突然的时候就不会愣住,还能快速地解决问题。
于是他微微拱手道:“先生洞若观火!实不相瞒,在下兄妹二人确实不是出身普通百姓家。”
“哦?”闻言,邱元正微微皱眉,但看着江庚脸上的轻松表情,才没有生出怒气。
“在下祖籍静海,家父静海县把总,已于二月前扛敌牺牲,余下我兄妹二人沦落至隆安。”江庚语气不慌不躁。
“哦,你竟是来自静海。”邱元正一时间有些惊诧。
他虽然囿于这小小私塾当中,但绝不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生,他吩咐不见汤兴禄,也是因为此事。
“既是先烈之后,那便请坐吧。”邱元正此时对于江庚的兴趣,比江星月来得更多了。
“既然是来求学,那你自己,为何不求学?”
江庚哑然道:“先生不是不收十五岁以上的学生吗?”
邱元正微微笑了笑,却不说话,一双眼睛看着江庚。
江庚微微皱眉,这事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果然是怪人,不可能事事都预测得到。
江庚有些语塞,他本来是想让妹妹先入学,跟邱元正打好关系,然后自己再根据这关系,慢慢跟邱元正扯上关系。
但谁曾想,一个静海县先烈之后的名号,竟然让这邱元正如此好奇。
“非吾不愿向学!只是静海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灭!在下只愿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夷奴血!如何能安心读书?”江庚咬牙,脸上露出了愤怒和绝望。
他回想起前世名将岳飞的满江红,将其中的词句略作修改,缓缓说出。
他眼中晃动着水光,紧咬的牙关微微战栗。
他捏紧了手,脸上有无限的惆怅和悲愤。
“好个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夷奴血!”邱元正听着那满是杀意和壮志的词句,感受着那铺面的凶悍和仇恨,脸上并无恐惧,反而满是激壮之色。
他本来看江庚脸上满是悍气,料想他可能真的如他父亲那般是个武夫,但却没料到在江庚的口中,居然能吐出这样气势雄浑的词句来。
这词句虽然不算用词精巧考究,但其中的雄心壮志和无法言说的仇恨,却足以超过那些所谓风花雪月的字词,将此句推到了更高的层次。
教室中的其余五人,也纷纷投来震惊好奇的目光。
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江庚的身上并没有多少文人之气。
但此时这词句,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三句,但也可谓是大盛十数年来难得的好句了。
“没想到大舅……江庚大哥也有如此文采。”汤良朋默默捏住了衣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江星月。
遭了,一个武夫都能说出这样的名句,那她怕是更加厉害,那岂不是把我也比下去了?这怎么行呐?
“大人,这词句何意啊?”跟在汤兴禄身旁的随从喃喃道。
他是汤兴禄的家将,是纯正的武夫,自然不懂得文学之事。
但汤兴禄绝对是懂得的,他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江庚的话,眼神越发明亮:“没想到城中来了个,这般文武双全的少年,他爹虽然是个把总,但这儿子可不简单呐。”
那他的妹妹呢?不会也是如此惊艳吧。
那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啊。
若是能顺便和邱先生坐下商讨一番……
朋儿呀,你要努力呀!
汤良朋看着自家父亲投来的奇怪眼神,一时间有些迷茫。
你看我干嘛呀?
江星月则是愣在了原地,她鼓足了劲,要在邱元正面前好好表现一哥的。
但是此时似乎……哥哥好像……比自己还厉害?
江星月心中一时不知道是开心好还是幽怨好了。
江庚说完,也没空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只是扼腕着斜斜看向门外。
他不敢看邱元正,怕被看出眼中的那一丝丝的不自信。
邱元正猛地吸了口气,按下心中的惊叹,皱眉道:“但你可知,武夫再如何凶狠,能割多少头颅?一个?两个?十个?还是百个?”
江庚愣了愣神。
“纵然你有战神之勇,又能杀灭多少敌寇?”邱元正眼神凛冽,“自古国势倾颓唯五,内忧外患,粉饰太平,民无食用,赏罚失威,小人当道!你若为武夫,能解哪一忧?”
“只有外患!甚至连外敌你也未必能敌过!”邱元正寒声道,“唯有于书中寻求治国之道,方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才能报你那刻骨的仇恨!你虽有三分武力,但又怎么比得上你为天下宁平而读书?吾辈书生,就算没仗剑之力,也有灭敌之威!”
“人有天赋是好事,但放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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