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瑞随中年道士步入后殿,但见一排低矮房屋,青砖黛瓦,门前一排白杨,木叶葱茏。中年道士指着左手边一间厢房,说道:“贾居士的静室就在左手第一间厢房中,公子请自便吧。”
贾瑞朝中年道士点了点头,低声称谢后,迈步朝贾敬静室门前行去。
笃笃。
贾瑞轻轻扣响静室房门,片刻后,屋内传出一道沉定而冷漠的语声。
“屋外是何人啊?”
“侄儿贾瑞,来给大伯父请安。”贾瑞在门前说道,半晌后方听屋内的贾敬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请安就不必了。我这正忙着呢,你且回去吧,记得问学里太爷好。”
贾瑞的祖父贾代儒,与宁荣两位国公爷同辈,掌管族中的学堂。贾敬所说的“学里太爷”,自然指的是贾代儒。贾瑞见贾敬连房门都不开,又听其说话语气颇不快,情知中年道士所说之事不假,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道:“大伯父,非是小侄有意扰乱伯父清修,实在是珍大哥托了我一件大事,侄儿心中拿捏不准,这才来向伯父您请教。那《阴鸷文》究竟如何印发……”
但听得静室中脚步声响,房门缓缓自内打开。
贾瑞抬头看时,只见房门处站着位相貌清癯、身形魁伟的老者,一身杏黄色道袍,脚下踏着麻鞋,须发花白,目中则哑然无甚光亮。
这便是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的次子,宁国府贾敬。
贾敬瞥了贾瑞一眼,朝房内摆了摆手,令他入房来说话。贾瑞见状,连忙步入静室中,只见房中陈设朴素,当中摆着一座丹炉,几只打坐用的蒲团。除此外,别无他物。
“哼,我只道这不肖子将《阴骘文》一事给忘记了,原来他倒还想着。他既然记得,何不速命人去印了出来,替我积下这份功德,也算他在我面前尽孝了。”
贾敬盘膝坐在丹炉前的一只蒲团上,朝另外的蒲团指了指,接着说道:“怎得这事交到你手上去了,蓉儿几个小辈都忙什么呢?”
贾瑞会意,连忙也在贾敬对面盘膝坐下,笑道:“大侄子年轻,虽说也是饱读诗书,于这道藏经文上所知却不甚多,珍大哥生恐他一时不察,若是印错了几个字,反倒损了伯父的阴德。又因我常在学里代课,于杂学道藏读过一些,故而让我来办这件事。”
贾珍的长子名叫贾蓉,虽按理说应称呼贾瑞一声“叔叔”,但因贾瑞身系旁支所出,又有勾引幽会王熙凤的把柄在其贾蓉手中,平日里对贾瑞毫不在意,反倒常向原主索要银子。
贾敬听他说得颇为在理,面色稍和,问道:“嗯,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既是如此,你就当速去寻书匠印发,又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贾瑞笑道:“伯父莫急,侄儿来此,正是因《阴骘文》之事,不知伯父昔年手抄本中,可有错漏遗误之处,是否要重新校对一番。若是制成了模具铜板,便无从修改了。”
彼时活字印刷术虽已发明,但出书印发所耗银钱仍颇巨,不是豪富巨贾之家,万万不能支持。因此对于文中的每个字都需要仔细校对。
贾敬一心求道,又自以为飞升在即,只求族中印发《阴骘文》积累功德,生恐族中书匠校对时不慎,反误了其气运,于是说道:“嗯,你所虑不错。这阴骘文手抄本的确需我校对一番,再行印发。你到府中说与你珍大哥听,就说我的话,让他将手抄本送来与我,待我校对完成再行印发吧。”
贾瑞闻言,心中大喜,说道:“是,到时侄儿定当亲自送来给伯父。”
“嗯,好。你这便回去吧。”
贾敬点了点头,随即便下了逐客令,目光转向身前的丹炉中。贾瑞站起身来,又朝着贾敬作揖为礼,见贾敬脸上神情专注,有些欲言又止。
贾敬转过头来,瞧向贾瑞问道:“你还有何事?”
贾瑞道:“伯父,求道一途讲究机缘造化,这炼丹服砂只是旁门辅佐,若是沉迷于此,反倒于长生无益啊。”
哎,药可真不能乱吃啊。
贾瑞心中暗暗吐槽,要知道红楼梦中的贾敬就是因吃秘制的丹砂烧胀而死,死后腹中仍坚硬如铁,面容给烧的赤红,死状十分凄惨。
贾敬此时尚未走上乱吃药的不归路,听贾瑞说起机缘造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晓得,你去吧。回头若是得闲,你来观中,我再与你好好谈一谈机缘造化。”
贾瑞出得房门,在玄真观中寻了些水解渴,向观中道士问明了方向,径直朝城中走去。
傍晚,贾瑞进入城中,先回家中向代儒夫妇请安。贾代儒因见跛道携着贾瑞乘风而去,连忙求荣国府中派人在城中四下寻找,又向京兆尹官府处报了官,只说是妖道拐卖人口,求官兵捉拿。如此忙活了大半天,忽见贾瑞好端端地回到家中,不禁又惊又喜,老泪纵横,拉着贾瑞的双手仔细询问。贾瑞知道贾代儒不喜道家学说,常贬斥其为异端邪说,只得半真半假的搪塞过去。
因见天色渐晚,恐怕犯了城中的宵禁,只好在家中吃了晚饭,兀自回房中,打算继续研习太虚感应篇,心中暗道:这电视剧里都是他么骗人的,什么年轻公子流连于艺倌勾栏,夜夜笙歌等事真不靠谱,但凡敢夜间在街上行走,被衙役捕快发现,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忽想起白天所说的《阴骘文》之事,索性便到书房中寻了寻,贾代儒藏书颇多,在道藏上却不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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