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他同样的话两边去说,反正贾敬在玄真观中一心求道,贾珍如今也是一脑门要保住秦可卿性命,哪有功夫去管这其中的猫腻。
如此空手套白狼的计较,贾蓉哪能知晓,只听他说道:“瑞叔今儿原是为了此事来寻我父亲,可却是不巧呐。父亲大人正在堂上接待冯将军府上的张太医,为得也是侄子媳妇儿这病。”
他一心要从这事中谋利,谁知突然冒出个贾瑞来,便想先将贾瑞打发回家去,自己却去偷偷回了他父亲,多半贾敬也未必会理论那么多。
谁知贾瑞却指着贾蓉身后,笑道:“好侄儿,你莫要哄我。那不就是你父亲么?”
贾蓉忙回头看时,果见宁禧堂上已有一行人走了出来,为首的二人皆是身着华服,器宇轩昂,正是贾珍和那张太医。
张太医本名张友士,原是神武将军冯紫英幼时的业师,问诊切脉,医术精湛。因冯紫英常于贾府交好,又听闻贾珍四下求医问药,便请了他来。
却说贾珍将张友士亲送到堂外,张友士朝着贾珍拱手说道:“爵爷不必多礼,请留步吧。下官回去再行斟酌个药方出来,就命小徒速送到府上来。”
贾珍忙也拱手还礼道:“如此便有劳张太医了,儿媳妇这个病实在要您费心。先生怎知,我这个儿媳妇实在难得,就是连个儿子也不如他,一旦若撒手去了,叫我可怎么办呢。”
说着竟是悲从心起,连声音也哽咽起来。张友士心中暗暗纳罕,实不懂贾珍公媳间感情竟如此深入,令得贾珍这般悲痛莫名,丑态毕露。
“爵爷且放宽些心,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下官定当竭尽平生所学便是。”
张友士又和声劝解一番,这才转身离开宁国府。贾瑞忙趁贾蓉不留神间,一个箭步闪到贾珍面前,说道:“珍大哥,好些时日不见,一向身体可好?”
贾珍猝不及防间,倒吃了一惊,待看清是贾瑞时,只淡淡地说道:“哦,原来是瑞兄弟。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学里太爷身体可康健吧?”
贾瑞道:“祖父近来身体倒好。只是昨日我恰巧经过城外玄真观,给大老爷请安。谁知大老爷近日却似乎有些不自在,兄弟问起来,原是为了刻印《阴骘文》一事,大老爷嘱咐兄弟来取手抄本,要重新校对后速速印出来呢。”
贾珍道:“哦,原来是为了这事。我最近忙,烦心事又多。一时竟将大老爷吩咐的事给忘了,幸得瑞兄弟你提醒,不然大老爷岂不要怪罪于我。既然如此,蓉儿啊,你带瑞叔到后院书房去取手抄本。”
贾蓉原站在贾瑞身前,一不留神间让贾瑞溜到自己父亲身旁,有意上前阻拦,又怕父亲责骂,只得恭恭敬敬地在原地站着,听见贾珍这样说,连忙应道:“是是。”
贾珍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不耐地道:“有话便说。”
“如此这暑热天气,若带瑞叔去后院中,只恐女眷有些不便。”
“你瑞大叔是族中血亲,哪里须顾及那么许多,你只消好生带路,莫乱闯就是了。”
贾瑞忙在旁说道:“这个自然,如此就有劳大侄子啦。”
贾珍朝二人摆了摆手,转身朝书房中行去。贾瑞则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瞧着贾蓉,贾蓉则咬着牙道:“瑞大叔,如此你便随我来吧。”
二人一路进了二门,贾瑞果见后院中诸多丫鬟女眷,因天气暑热,身上衣服十分轻薄,贾瑞生活于前世,思想观念也开放得多,倒也不甚在意,只觉赏心悦目……
贾蓉偷眼见他如此“惫懒”,又知他昔日有心于王熙凤,便只当贾瑞仍是个没行止的轻浮浪子,忽然计上心头,当即捂住肚子蹲下身来叫道:“哎呦,好肚子疼!瑞大叔,你且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去上个茅厕就回来,可千万莫乱闯。”
说着,也不待贾瑞答话,竟是一溜烟地奔了出去。贾瑞情知他必定是不怀好意,一时却也猜不出他有何打算,只得寻了块光滑些的山石坐下等他。
谁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贾蓉回来,贾瑞等了小半日功夫,只好站起身来四下张望,也不见有小厮们在附近,只得循着来时的方向想走出后院。
他明知贾蓉将他丢在此处,就是要他误打误撞闯入些不该入的地方,好拿着自己个错来,因此走路时小心翼翼。饶是如此,但宁国府后院曲径回廊,山林环绕,贾瑞终究在其中迷了道路,转过一道山坡,忽见前方一座高楼耸立。
贾瑞一心要寻个丫鬟小厮,教其带自己出得园去,径直便朝高楼走去,他此刻虽惊不乱,知道不可乱闯乱撞,尤其宁国府中有贾氏祖宗祠堂,更不能随意出入。
于是走到门前,抬头去看楼上所悬匾额,其上书着“天香楼”三字。
贾瑞心头一动,猛然想起曾读脂砚斋评说红楼时,言道秦可卿于天香楼自缢,而她与贾珍偷情的地方,恰恰就在天香楼中。
正当其犹豫要不要进楼时,忽听楼内隐约有动静传出,贾瑞心下吃惊,暗道“莫非他二人此刻又在楼里幽会”,他待要离去免得招惹是非,突听楼内一声轻呼,接着似有物什落地之声。
贾瑞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咬牙小心翼翼地潜入天香楼中,先隔着纱窗朝楼内看去,见并无人影,于是轻轻推开楼门,沿着楼梯爬到楼上,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来,在楼中四下打量,忽听耳边一声轻叹,道:“哎,姐姐。你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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