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身上没有受伤,也许是因急切担心着慕从锦,钱珞瑾只在床上喝了点稀粥,就恢复体力从床上跳起来。
“慕从锦呢!”
“傻外甥女,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总直呼六皇子名讳,好歹称一声殿下。”
钱珞瑾才没心情管那么多:“只要慕从锦好好的,让我喊爹都行。”
“乖女儿,喊吧。”身后传来少年略带疲惫的声音,慕从锦因心中有事,倒比钱珞瑾先醒。
“慕从锦!”钱珞瑾像只叼到飞盘的小狗,飞快地跑到慕从锦身边:“你的伤……怎么样?”
慕从锦有宽大的衣服遮挡,看不出包扎的伤口,但他有兵卫搀扶仍脱力地倚着门框,可见伤势严重。
“所幸只是被切掉一块肉才会血流不止,没伤及内脏,这种伤,军营里的军医最拿手,比太医院的太医治得还好,只要好生休养,注意别感染伤口,便能痊愈。”
慕从锦苦笑:“哪有时间休养,都下去吧,我与花公子有话要说。”
黎塘与都中远隔千里,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里的守卫竟对慕从锦言听计从,可见慕从锦这几年的皇子当得并不清闲。
待屋里只剩下三人,慕从锦问花逸文:“都中怎么样了?”
“至少在我离开都中前,皇上没有立储,但我总觉得情况不乐观。”
“有了上次的教训,二皇子还敢调武陵大营的人,恐怕他已经很有把握。”
钱珞瑾很少看见慕从锦皱眉的表情,或者说慕从锦很少会在钱珞瑾面前皱眉,一旦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说明事情真的不妙。
“要尽快向南鸦族求援,一刻都拖不得。”
“你的伤!”
“如果二皇子登基,我们命都没了,我的伤又算什么。”
慕从锦去找军医换药,钱珞瑾坐在椅子上,对面挂着铜镜,铜镜里的少女满脸泥泞,狼狈不堪,她又低头看看身上,衣服也污迹斑斑,好几处擦破的皮肉就是坐着也会丝丝地蛰疼,但她这样狼狈都不算什么,甚至慕从锦的腰伤也不算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就为了那把金制九龙盘绕的椅子丢了性命。
“花表舅……护送我们的那些羽林卫……怎么样了?”
钱珞瑾穿越在乡野豪商之家,比不得花逸文这种土生土长的皇亲国戚,也比不得胎穿而来从小就长在深宫里的慕从锦,闭上眼还能想起那片鲜血染红的雪地,虽相识不深,可一路上已混个脸熟的人一个又一个倒在她眼前,怎能让她不深受触动。
“都死了,无一人存活。”花逸文答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比预想中更难接受。
花逸文看钱珞瑾消沉的模样,又说:“你也不必如此,身担羽林卫之职就要有此觉悟,也不只羽林卫,听说几年前西北大乱,夷族人来犯,只三年时间西北大营就死了八万将士,和那相比,这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来自现代的钱珞瑾从没有经历过战争,更不知道生灵涂炭是怎样的情景,但从都中而来的这一路,所见流民越来越多,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光景。
只愿这场浩劫过后,能迎来真正的天下太平。
将身上简单擦洗了一遍,钱珞瑾去找慕从锦,军医正给慕从锦换药,将慕从锦的整件衣服解开,露出赤/裸的胸膛。
钱珞瑾“啊”了一声,别过脸,不敢再看,慕从锦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躲什么?”更重要的部位她都看过了,甚至被她玩/弄过,到底是在装什么陌生。
慕从锦这么一说,钱珞瑾更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走过去。
慕从锦挥挥手,让军医出去:“你们下去吧,这里有皇子妃。”
军医很懂情/趣地把药交给钱珞瑾,退了出去。
“要我帮你换药?”钱珞瑾问。
慕从锦敞着衣服躺着,一副任凭宰割的样子,要不是他腰侧一大块渗血的白布缠着,还以为是做下流的事情。
钱珞瑾拆下白布,把药细细地抹上去,看慕从锦身上一阵紧绷,一定很疼,钱珞瑾心疼地帮慕从锦揉着伤口周围:“只少块肉已经很好了,万一砍了你的肾岂不完了?”
慕从锦勾着钱珞瑾的下巴:“是我把你卷进这种事,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钱珞瑾笑了笑,惴惴不安的心里又有了慰藉。
“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
慕从锦真的是用命在拼搏,只换了一次药就要从新上路,请南鸦族出兵这等大事他唯有亲自前往交涉才能放心,但行踪已经被掌握,恐怕少不了会有其他干扰。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慕从锦问钱珞瑾。
“我数数。”
钱珞瑾从两只袖子里各拿出一摞银票,又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脱下两只鞋,里面也垫着银票,香囊里放的是金瓜子,腰带里缝着密密麻麻的一排银票,就连裙摆内侧也有一个暗兜,里面塞满了银票。
还没等钱珞瑾把藏在身体各处的银票掏完,慕从锦急忙喊停:“够了!”
有一个富婆老婆是怎样的体验?慕从锦会回答,抱着她还真就是抱着一堆银票。
慕从锦和花逸文领的都是朝廷的俸禄,银票都是官中银票,用了恐留下痕迹,钱珞瑾的就不同了,钱家商业往来,那钱都是真真的活钱。
慕从锦用钱珞瑾的银票买了一大堆马车,花逸文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带多少人去?”
“我们不坐马车,只带几个精兵,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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