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存愤愤不平,怒道:那沙陀朱邪父子得知朝廷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朝廷如此为渊驱鱼,狗急了也会跳墙啊,那他们肯定给反了!
今天饭菜油水很重,又吃了许多肉,老秀才感觉讲得有些口干舌燥,咕噜咕噜大口喝着水,嚼着茶叶,有滋有味继续道:是啊!就在今年立秋之后,沙陀朱邪父子被逼反了,这一反,要知道那沙陀骑兵可是勇猛善战,天下无敌,你们猜最倒霉的会是谁?
“佞臣段国舅……段国舅……”大家异口同声。
“非也、非也!”
大家倍感意外,符存也好奇地说道:沙陀军反,首当其冲是大同防御使段国舅啊!如果段国舅御敌不力,恐怕又要贬官罚俸,如果战败被俘,恐怕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横竖都是段国舅最倒霉了!难道还有比此更悲催的?
“是啊,是啊!”大家齐声附和。
老秀才捋着花白胡须,一幅学富五车,洞察世事而又怀才不遇的复杂神情,缓缓说道:最倒霉的应该是天下百姓!
“啊?”
“人呐,就喜欢站在自己立场上选择性记忆和取舍,你们想想,那段国舅善于巧言弄权但又无真才实干之能,朱邪父子反,他会巧言强调他谏言的前瞻性,要不是他谏言提前防御,也许大家在睡梦中,一朝醒来,满城尽是沙陀军了,沙陀军无敌天下,人人皆知,如是这般,若段国舅战败,那也是唐皇预料中的事,最多把他撤职调回来享享清福,然后集结举国之兵讨伐沙陀;若段国舅战败被俘,只要沙陀与唐军僵持不下,段国舅安全无忧,如果沙陀战胜,段国舅留着无用,才死无葬身之地!但无论如何,沙陀一反,大唐满盘皆输,如同大器,一倾难安,从此天下再无宁日矣,悲哉!哀哉!”
“如此说来确有道理,但如今官府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盗匪蜂起,社会也是动荡不安啊!”郭老爷认为反与不反都一个样。
“沙陀扯起反唐大旗,雄居各州的节度使觊觎大唐久矣,唯恐天下不乱,对于唐皇诏令讨伐叛乱,自然是阳奉阴违,各镇诸侯为了扩充势力,相互兼并争战,如此一来,动荡加剧将导致社会中低层阶级加速破产,社会更加荒凉凋敝,流民难民铤而走险,揭竿而起,这时的天下可谓是四分五裂,世人再无清静之所矣!呜呼哀哉!”
老秀才讲到此处,哀叹不已,垂下头去已是老泪纵横,符存小小年纪见此,却也眉头紧锁,整个屋子里的人再也默然不语。
窗外,朔风怒号,夜雪茫茫,日星晦曜,经久不开;塞外山岳潜形,商旅罕至,墙倾屋摧;今宿此地,则有去国怀乡,满目怅然,感极而忧天下之忡忡…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来,来,来!大家有茶喝茶,有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郭老爷端起一杯温酒,摇摇晃晃地放声大唱起来。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大家都附合着郭老爷唱起歌来……
歌罢,小孩儿郭崇韬居然还惦记着今秋以来那朱邪父子反唐的结果,扯扯老秀才衣襟问道:老师,那朱邪父子反唐被镇压了么?
老秀才见大家又安静下来,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边塞聚居着众多强悍的少数民族,比如土谷浑族、鲜卑族,党项族、契丹族以及沙陀族等,要知道沙陀族在其他部族虎视眈眈之下生存发展,并非易事,因此,沙陀族一直臣服于李唐王朝,为大唐戍边,借大唐的金字招牌巩固在边疆各族中的地位,让北疆边塞保持和平稳定,那可是功不可没,而早在庞勋叛乱,唐军不能平定,还是沙陀骑兵南下一扫叛乱,才让大唐化险为夷,大唐如此中梁顶柱,朝廷不细心维系,却听信谗言,贸然自拆顶梁柱,今秋兵伐沙陀,唉!真是庸人自扰、作茧自缚啊,那沙陀朱邪父子久经沙场,与大同军一开战就旗开得胜,一举攻占云州,囚禁大同军防御使段文楚,而振武节度使、太仆卿卢简方所领兵马与幽、并两州之兵马,也不能敌沙陀骑兵,节节溃散,沙陀乘机占据代州以北的地区,唐廷上下一片恐慌。
那正是:江山欲坠君王忧,饥寒交迫百姓愁;借酒指点千秋业,一宿话遍长安恨。
沙陀军与唐军战后各自都需休整备战,边塞的年关难得一派详和气氛。
年关一过,又迎来一年元宵佳节,只是今宵再无昔日‘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的盛况,为驱饥寒,边塞村民早早入睡,但愿腊梅芳香入梦来,黄梁一梦再盛世……
在雁门郭村逗留许久,不觉边塞冬雪消融,一阵春雷过后,树枝泛绿,行均方丈和符存辞别郭村乡亲,前往五台山清凉寺。
到了清凉谷中,一路随处可见三五白骨,令人毛骨悚然。
正当师徒二人惊愕间,符存发现不远处一个小和尚一动不动、奄奄一息,匍匐在已经逝去的老和尚身上,瑟瑟发抖。
符存快步上前,扶着小和尚坐起,发现小和尚骨瘦如柴,像一摊软泥,痛苦抽搐也不咽下最后一口气。
行均方丈瞅了一眼小和尚,把脉道:阿弥陀佛,忍极痛以待极乐,今留一口气与我等相见的缘分,必有遗嘱之言,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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