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冷般的钢箭染上了红色,像是花茎般刺过去,带开一片血花。居于高处的剑客眼见着少女跌倒于地,迟疑片刻后跃下河床,悄无声息的走至她身侧。异色瞳孔显示打量了她一番,伸手抚上了她挣扎着呼吸的面孔,神色浅淡,却让被遮了视野的林霜降心中惊慌。
她熬了半晌,先前服下丹药开始起作用,她慢慢进入假死状态。恍惚中她似乎觉得令狐伤低头亲了亲自己的额头,摩挲着自己闭合的眼脸淡淡道:“我不杀你。”
她想想觉得大概是错觉,面上来看她已经被令狐伤逼死了,他哪来的“不杀”。林霜降转念一想,难不成是令狐伤看出了自己假死的算盘,所以才说这么一句?
这一想将她吓了一跳,竟是想开口试探一句“三师兄”,可是龟息丹已经发挥作用,她完全无法掌控身体,就真的像一个死人一样,睡去了。
两天两夜后,她从假死中苏醒。
这枚龟息丹还是她因为打出了张仪的挚友线而给的奖励,要不是实在不想经历未刷出挚友线就死亡,然后被迫又得被本子宣判重来的痛苦,她也舍不得就这么用了,只为骗过令狐伤。
龟息丹是疗伤圣物,哪怕一脚已经踏入了阎王殿,只要先前服下了这颗丸药,假死的两天过后,都能喘过气来。毫发无损是不可能,但总归也能算是捡回条命。
为了骗过令狐伤,林霜降对准自己那一箭近乎是擦着心脏穿过去的。此等重伤即便有了龟息丹,她清醒后,一呼一吸间也疼得要命。加之虽说为了避免被黄沙掩埋,她已经选了避沙的河谷,但身上还是被埋了层浅沙,乍一呼吸砂砾呛入喉管,差点让她直接又厥过去。
令狐伤已经不在了,如林霜降的估计,以他父亲张守珪的性格,既然令狐伤已经从鬼谷出师,便该去寻下一个西域高手为师了。西域不太讲究中原的那一套,什么入了一门便不能再入他门的规矩是从来没有。令狐伤自十五岁起拜入西域众多高手门下,时至今日,西域还能做他师父的高手着实不多了。以林霜降的估计,这回令狐伤恐怕走的要远些,才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了。
这样一来,林霜降也放下了心,倚在河谷石壁上歇了半晌,眼看着沙漠太阳即将升起,这才拨弄了自己的羽箭几下,刷刷将其变成了一柄样式有些奇怪、足有一米多的长剑,当做拐杖,拄着一步一步向河谷外去了。
然而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守在出河谷必经之路上蹲着的那抹身影给吓在了原地。
白衣剑客发须皆白,瞳孔异色。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握着酒壶。初升的旭日将他倒出的酒液映成橙色,林霜降的全副心神却被他随意搁置在石头那柄长剑吸引,只觉得心脏都要停了。
尼玛啊,这是好感度全满的态度嘛!?好感度全满了你都不惜等在门口两天两夜,就他么为了确定我真死假死!?
林霜降简直要给令狐伤跪下了。
就在她痛苦地想着废了颗龟息丹结果还是要全盘重来的时候,令狐伤却像是全然没看见她,只是瞥了她所在的方向一眼,便提起剑自顾自走了。
林霜降在原地半点也没敢动,知道再也看不见令狐伤的背影了,这才松了口气,小步上前。然而走近令狐伤先前在的位置时她却怔了怔。
令狐伤原先座过的地方上放着一包行李,林霜降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尽是一些替换衣物干粮、两壶水和一整包的金叶子。
她下意识朝令狐伤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在包裹里一阵翻腾,却再也找不到只言片语。
令狐伤向来寡言,同门近三年,林霜降见令狐伤笑的次数也十分有限。她从来摸不懂这个武学天分极高的师兄再想什么,与之相处想得更多的也不过是未雨绸缪。可如今看来,或许是她误解居多。令狐伤并非冰冷地丝毫不近人情,至少他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或者说,令狐伤同意了林霜降“自杀”掉了“鬼谷传人霜”的身份,而让林霜降活下来了。林霜降不知道没有带回自己的脑袋,师父到底会不会认账、吐完那口吊着的气给令狐伤鬼谷派最后的一式绝学,但她却是再也不想见到令狐伤了。
==鬼谷虽盛产男神,但更盛产男神(经病)。
远离鬼谷,珍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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