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十一章秋浦河（六）
“我自幼失双亲，不曾有过如你所说的姓、氏、名和字。”呆子答道。
“真可怜，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苗雨叹道。
“在莘庄员外家时，大家唤我做‘喂’。后遇三哥，三哥唤我做‘呆子’。”呆子道。
“你真是个呆子。”苗雨笑道。
“为何？”呆子问道。
“你不是汉人。”苗雨道。
“你如何知晓？”呆子惊道。
“你既是汉人，为何不知自己姓名？”苗雨笑道。
“双亲早亡，未曾对我说起过。”呆子道。
“哈哈哈，汉人对自己姓与名十分珍重。如你方才所说，不足为信。”苗雨大笑过后，看着惊愕的呆子，正言道，“‘姓’为左右结构，左‘女’右‘生’，意为从‘女’而‘生’。很形象，不是吗？因此‘姓’尊重的是母亲，注重的是血亲，是家族的标识，表示与某个大家族有血缘关系。
‘氏’则是父亲的荣耀。其子为纪念他创建的丰功伟业，多以父封号、封地之名为氏，而后代代相传。因此，‘氏’纪念的是父亲，也是子女都随父姓的缘故。例如父亲和我同是芈姓，他是白氏，而我是苗氏。
‘名’是指个人的符号。婴儿出生之后，到了‘百日’这一天的早上，由母亲和保姆抱着婴儿来到厅堂见他的父亲，父亲郑重地握住孩子的手，给他取名。名取定以后，母亲和保姆把孩子抱回内室。然后母亲把孩子的‘名’告su公婆，公婆通告亲戚，父亲则告su朋友，并报告地方长官，入籍登记。晚上还要在家中办‘百岁’宴席。
汉人在祭祀神灵和先祖的时候，为了表示恭敬，不敢直接称呼神灵和先祖的名，这样就产生了‘字’。因此，‘字’实际上是表示尊敬的人名。‘名’与‘字’之间是有一定意义上的联系的，互相映衬，互相补充。汉人认为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例如我是芈姓、苗氏、名润、字雨。因此，父亲唤我做苗雨，而不是苗润。
姓氏对于汉人来说，如此重要，即便你自幼父母双亡，待你十二岁时，收养你之人，定会将你姓名告知与你，并叙述你祖上功德。如此说来，你怎会不知你姓名？”
既被苗雨看破，呆子索性不搭理，跟在苗雨身后，低着头默默赶路。
“有蛮夷血统也不是你的错，”苗雨见呆子不言语道，“所谓蛮夷、所谓汉人，都是一家人。正所谓犬戎与匈奴同祖，皆出于黄帝。皇帝赐予归顺的蛮夷汉氏和客娘，并非是给这些蛮夷的恩宠，而出对于他们认祖归宗的认可。”
“不知为何只给氏和名？”呆子问道。
“尔等庶出啊。”苗雨笑道。言毕，见呆子有些生气，轻声道：“你来了，无非三个结局，死亡、留下被我们同化、不然唯有逃遁。”
“你！”呆子怒道。
“不要恼怒，”苗雨笑道，“此行成功，皇帝定会封赏与你，有了封号和封地，你的后人就可以依据你的功勋，获得姓氏了。”
“我因凤凰山案有功，皇帝授我‘平夷公乘’、封为‘平夷大将军’。”呆子道。
“如此说来，你若是娶妻生子，那孩子姓‘平’喽？”苗雨笑道。
“你一个女儿家如此繁文缛节。”呆子咕咕囔囔道，“姓名与人，无非记号，便于相识记忆而已，你却说出这许多文章连夜逃走。”
“你？”苗雨气得面红耳赤，愤然道，“你个黄须儿，嫂嫂好生开导你，却不曾想落你如此羞辱！古往今来，我大汉屡遭外辱。非我大汉羸弱可欺，实是我大汉仁德宽厚，你这黄须儿便是见证。”
“嫂嫂不要生气，”呆子慌忙作揖道，“我确实是鲜卑后裔，原居住于迁安，我家奶奶便是客娘。我父母均是客娘所生。祖父母过世后，依据帝国法律，奉旨随父母移民至顺安。不曾想途至莘庄，父母双双染病身亡。我当时只有五岁，被莘庄员外收养，陪同少爷玩耍。因有兽人血统，父母早亡，无人庇护，因此常受人欺凌。大家都唤我做‘喂’，日子久了，便忘ji了姓名。十四岁那年，陪同少爷练习骑射，被教练欺辱，失手将其打死，流落在外，幸遇三哥，得以转机。后遇二哥，得以建功，再遇大哥，得以扬名。现三哥已死，二哥被掳生死不明，而大哥又不知何时再相见。嫂嫂方才一番姓氏言论，兄弟实在无法承受，故此冒犯了嫂嫂，请嫂嫂见谅。”
苗雨闻之，不觉心头一酸，落下泪来：“族若血统不正，四处飘零；人若血统不纯，八方欺凌。”
“嫂子莫非也有苦？”呆子闻言问道。
“你虽有蛮夷血统，但被朝廷认可，尚有建功立业机遇，而我苗氏却是反臣之后。”苗雨道，“我家祖上斗越椒，为楚王重臣，因本领高强始终心怀野心，觊觎王位趁已非一日。百年残酷战争期间，趁楚王出征在外，在首都发动叛乱，并且断了楚王的归路，企图夺取王位。楚王得知消息后及时回师，斗越椒凭着自己力大无穷，拉圆硬弓，几乎一箭射死楚王。后来楚王让繇基与斗越椒赌箭，斗越椒被繇基一箭正中心窝。反叛失败了，斗氏一族惨遭灭门。而斗越椒之子斗贲皇却免于劫难，投奔晋王，受晋君礼遇，封于苗邑，后代子孙遂以‘苗’为氏。”
“繇基？可是中郎将繇基？”呆子问道。
“正是此人。”苗雨道。
“与繇基比箭术，后果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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