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中年妇人,则是此地人中的一个异数,她自幼长在长安,娘家姓崔,原是清河崔家的一个败落的旁支,长大后来,被送进权贵家中,做了几年侍妾,在僖宗逃难的时候,权贵全家都跟着来到了兴元,兵荒马乱之中,那权贵被乱兵杀了,家中的人四散而逃,她本是侍妾,乱时趁黑夜逃了性命,但一个妇道人家,举目无亲,又能跑到那里去,也就随遇而安,找了一个老实人家嫁了。
这崔氏虽是女人,但在权贵人家呆了几年,也颇有几分见识,知道乱世一起,人命贱如狗,早早就劝着夫家,迁离城镇村落,来到这荒僻之处,谋一条生路,说起这山庄,还是这崔氏的夫家来的最早。她夫家姓周,为人实诚,虽然仅有一女,但有几个堂族兄弟一同在这里,户口占了山庄的三成还多,隐然是山庄首户。
崔夫人问起李煜来历,李煜本就不知这肉身来历,更不敢说自己穿越而来,那不被视为妖魔才怪,只好推脱伤重忘了。崔夫人已见过李煜抬来时的衣着物品,早觉得李煜必然有些来历,此时见李煜吞吞吐吐,料到李煜应是有难言之隐,倒也不做深究,一言带过,谈些本地风土人情,然后只安慰李煜,让他安心养伤。
那周蓉儿在一旁,只是笑着,听母亲和李煜叙话,虽然听不懂,却始终无厌烦之态,李煜见崔氏夫人端庄大度,言语之中,多有关切之意,也是感动。心想自己这一穿越,醒来的之时,遇到这样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心中苦楚也是稍解。
崔氏夫人看李煜渐渐困顿,知道他伤重刚醒,身体虚弱,起身告辞,让李煜休息,领着女儿转身去了。
李煜再次醒来,却是被吵醒的。天已黄昏,几个青年男子,在外面院里,说说笑笑,虽然听不懂,也知道很是欢畅,几个男声之中,有一女音,听起来很是耳熟,料想便是周蓉儿。李煜要是知道,周蓉儿是在向那几个青年,讲述中午见到李煜时,见人泪流满面,吃饭狼吞虎咽,说话怪腔怪调听不懂的事,估计李煜早就要羞得满脸通红了。可惜也是幸好,反正听不懂,也就静静地躺着,琢磨自己的心事。
偶有人进来,见李煜醒了,知道李煜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就不说,只是看他笑笑,取了应用物件,出去接着忙活,没过多久,外面一股猪肉的香味飘了进来,李煜猜着,该是打了猎物,在做晚饭了。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在屋里点上松明,将一瓦盆煮肉端了进来,放在床前,又有人拿来酒坛碗筷,围在李煜床前,那周蓉并不在内,想是已经回家。一高个青年,用刀割了一块肉,用筷子穿了,递给李煜。李煜心道:都这样了,也别客气。再说客气了别人也听不懂,还不如省点唾沫。接过筷子,毫不犹豫,张口便咬。这肉不知是啥野物,煮的时候虽然不过是加了点盐而已,吃起来却很是鲜美,李煜几口吃完,对着众人人,伸伸大拇指,以示称赞。
那青年又从坛子里到了一碗酒,递给李煜。李煜见这酒色略微黄,并不清亮,知道是山村米酒,不会有多大度数,接了过来,一口干了。那几个青年,看李煜豪爽,也是高兴,那高个青年,笑着又割了一大块肉,递给李煜,然后指指李煜的腿,又指指酒,摆了摆手,示意腿上有伤,不能多喝,众人说说笑笑,开始吃酒取肉,等李煜吃完了,就再给他送一块,直到李煜摆手,知道他吃饱了,才不管他。
几个人在此,直闹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散去,那高个青年却留了下来。这青年虽然浓眉大眼,体态雄壮,却很是细心,先是服侍李煜方便了,又坐在床前,边陪着李煜,边整理自己的弓箭。青年手里的弓,弓臂粗如儿臂,长约五尺,上面也没有什么装饰,但打磨的确实光亮,弓弦不只是用什么野兽的筋胶缠在一起而成。李煜对古代兵器,没什么研究,只听说过啥神臂弓之类的称呼,什么三石弓呀五石弓呀啥的,是说开工用的力的大小,实在和面前的弓也联系不起来。不过看那弓的大小和粗细,想必劲力巨大。这青年手里的箭支,长近三尺,前面没用箭镞,只是竹子削尖,后粘羽毛。李煜猜想,这青年不管射术如何,单这臂力就是不小,堪称壮士。
夜深了,那青年让李煜睡了,自己先从外面,抱来一个草帘,铺在地上,熄了松明,在草帘上一躺,径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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