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天下之道,一阴一阳,刚不可久,柔不可持,刚柔相济,方是正道。
军功爵制,自然是激发了秦民昂扬向上的奋发,练就了天下无敌的秦军。但同样也养成了秦民上下无畏,凡事皆可力强者胜之念。无论是陈涉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还是项羽“彼可取而代之”和刘邦的“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从好的说,表现的是此等英雄的雄心壮志,但大而观之,大秦上下,上至朝廷百官,下至贩夫走卒,重威不重德,重威不重礼之风早已深植人心。
公子扶苏,贵为始皇长子,为人贤德,但始皇帝,既不封太子以崇其位,又无柄朝政以重其功。平常所待,与诸公子无异。
自丞相李斯以下,朝廷中枢,郡县百官,都是严苛律令之辈,图仗着,不过是皇家的律法的尊严。以李斯身份,受始皇帝知遇之恩,为相十几年,爵位之高,受恩之重,功名之盛,天下第一。然始皇帝尸骨未寒,李斯即通同赵高,矫诏废立者,固然是李斯贪图功名利禄所致,恐其心中,也不免有天下一统,自己出力甚多,天下权位,有力者居之,废立当由我所欲之想。
如此,天下之人,均视权位利禄为自家可图当图之物。所思所想,毫无礼法忠义,只有身家利害,在野者固然失无所失,揭竿而起。在朝者却依然是争权夺利,不死不休。高官大将,战胜则有功取赏,败则降敌以保富贵,秦二世而亡,也是当然之事!
李煜晕了,被罗老夫子的长篇大论彻底绕晕了。不过,等老夫子终于闭了嘴,李煜笑道:“老夫子,秦朝苛政,百姓苦之,即便辅以礼法,恐也难保长久吧?”
罗隐不以为然,到:“秦朝苛政?呵呵,请问长官,秦自孝公到始皇帝,政未变,法不移,即为苛政,为何可传百年,尚越战越强?长平之战,秦男子十五以上,六十以下,俱征而为兵,秦民之苦,远超二世之时,何故境内安定,反能大胜赵国?”
对呀?这又是为什么呢?为啥同样的施政,前面百年是越来越强,后面却轰然崩溃呢?罗隐的反问,李煜还真答不上来。李煜只得回道:“李煜愚钝,实不明所以!”
罗隐道:“其实无他,不在政,而在时”
以罗隐的观点,当天下纷纷之时,秦与六国征战不休,对于秦人,虽然上了战场,不免会有杀身之祸,但也意味着功名利禄。有本事,有抱负,好,你上战场,立战功。那一切大大的有。对于草莽百姓,既然能在战场上得到功名利禄,成为王侯将相,一样的都是打打杀杀,又何必造反呢,毕竟造反并不容易。
但天下已定,时势大变,不管是戍边还是服役,苦仍然是苦,凶仍然是凶,但只有苦凶,却没了发达的机会。苦凶而无报,无奈之下,自然是要另想出路了。
李煜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但这和礼法教化好像没啥关系呀?虽追问罗隐:“即是时势变异,又和礼法何干?”
罗隐呵呵一乐,道:“自然干系甚重,天下大定,自当轻徭薄赋以安其身,礼法教化以安其心,身心俱安,何人会反?”
“呵呵,夫子未免迂腐了吧?纵然轻徭薄赋,礼法教化大行天下,但何时无有逞凶之徒?”
罗隐并不在意,道:“非也非也,主公差矣。主公细观秦末大战,乱军所至之处,无论官、民、吏,举城而降者,多。附和而反着,众。死战尽忠者,少。若教化大行天下,百官思忠,百姓心定。纵有陈涉作乱,不过千人不到,如无这多贪图之辈,又能成何气候?”
“呵呵,老夫子难道忘了,其时六国灭亡未久,旧人俱在,如张良等辈,还不是要应声而起!纵然礼法教化大行,但此等都是秦之宿仇,恐也难服。如此,怕秦仍是不保吧?”
罗隐哈哈大笑:“六国旧人!六国旧人!当时六国俱在,有兵有土,尚且不堪一击,几个遗老遗少,难道还真成了啥气候不成?”
罗隐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抹抹嘴,继续说道:“天地分阴阳,做事有刚柔,缺刚不成事,少柔不能久。刚柔之变,则在时,在势。齐大行文教,不备武略,故亡于秦。秦独崇功名,整军尚武,故灭六国而不久。”
李煜笑道:“如夫子所言,我等正待争雄天下之时,固当崇武尚勇,何故老夫子又如此执着名义礼法?”
“呵呵,非是罗隐执着于名义礼法,只是当今天下,无礼法不足以成大事也!”
在罗隐看来,当今天下,和东周战国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相似的是,虽然朝廷天子尚在,但已是权威尽丧,天下纷乱,强者为尊,武力强盛自可开疆拓土,武力衰弱,就是别人口里的菜。但不同的是,战国诸侯,虽有三家分晋,有卿大夫而成诸侯者,但就是韩、赵、魏,也是传承上百年的世家贵族,故战国之时,虽然各家君主未必尊崇周天子,但各国臣子对自家君主,还是要讲究忠勇尽职的。现在则不同,各藩镇诸侯,原本或为武夫,或为流贼。只是因缘际会,成了一方霸主,虽然威风赫赫,但并无根脚。只是力强者为尊而已。崇武尚勇,固然兵威胜于一时,但兴盛的同时,又带起了一帮大大小小的兵霸权贼。这些诸侯,差不多如同是一边给自己建大厦,一边给子孙挖墙脚。定然是纷纷攘攘,此起彼伏,乱世不休。
李煜深感兴趣,追问道:“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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