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一双双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
“你为什么不死!”
“烧死她!”
又是那个梦,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清晰。她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却魇住了,醒不过来。
她被架在高台上,有人拿了火把来,点燃了下面堆叠的柴垛。她惊恐地看着猩猩火光漫起,下面围站的人群脸上都是幸灾乐祸。
浓烟渐起,升起的黑烟被风吹得歪歪扭扭,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她想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要落得这般地步。
她张开嘴,却被呛进一股浓烟,她剧烈咳嗽起来,肺都要咳出来。
她咳得东倒西歪,袁十九从天而降,斩断捆绑她的绳结,将她揽在怀里:“郡主,属下来救你了,快跟属下离开!郡主!”
她被袁十九晃得头晕,又呛得说不出话来,咳得涕泪四流,袁十九还在卖力晃她,她觉得自己头都快掉下来了。
她擦擦眼泪,睁开眼,袁十九的脸正在眼前。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又咳起来,这才发现屋内已是浓烟滚滚。
“郡主,您总算醒了。”袁十九放开她肩膀,气息平稳地道。
瑟瑟见他这样,方才从梦中带出来的慌乱一扫而空,爬起来一边咳一边给自己倒水:“怎么这么呛,外面在烧东西?”
袁十九面色不变,当这浓烟不存在一般:“秋夕买通了两个婆子,放火烧了小佛堂,趁大家都去老夫人院里救火之时,又在您屋子后面放了把火。”
瑟瑟喝了一口水,努力平息咳嗽:“你怎么不阻止她?”
袁十九道:“属下在看到她之前得到消息,安国公府已经对您起疑,这两日便会查到您的头上。如今趁着秋夕放火,府中大乱,我商量了翡翠今晚趁乱将您带出府去。”
瑟瑟手一顿:“今夜?”
袁十九点点头,不再多话,屏住气息凝听着外面的声音。
瑟瑟慢慢放下水杯。
虽然一直打算着离开,却没想到这么突然。片刻前,她还依偎在林怀瑾的怀中,听他谈笑书中事……
她油然生出一股不舍之情,水杯握在手里转了两转,磨得桌子吱吱响。
袁十九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瑟瑟迅速回过神来。此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她走得仓促,想必袁十九与翡翠也是猝不及防,许多事情未来得及准备。她连忙起身收拾东西。
还未将包袱摊开,翡翠便推门进来,一张脸熏得漆黑:“快走,都安排妥当了,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太子妃那边也有人过去了。”
翡翠说着,一把扯过瑟瑟往外面拖:“来不及了,别收拾了,庵堂那边火势虽大,人手却多,一会灭了就往这边来了。现在不走一会就麻烦了。”扭头看袁十九:“按咱们之前说过的路线,你带她先走,我留这里看一下情况再与你会合。”
袁十九点点头,接过瑟瑟,将手搭在她腰上,一使力,瑟瑟便觉得脚下生风般,被他带着越墙穿林,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安国公府外面。
她知道现在正是要紧时刻,便一言不发,任由袁十九带自己在小巷子里穿梭。
夜深人静的京都另有一番景致,她在快速奔袭中,还看到李记铺子里亮起的灯,约莫是要准备早点,蒸腾腾升起点炉子的烟。德生总说他家的包子馅足皮薄,林怀瑾即便在家用过早饭,去学院的路上也会忍不住买上一两个。
这点烟火气迅速离她远去了,像那些欢笑的、忧愁的过往,被突然出现的袁十九迅速带她甩下,奔向一个截然不同的路。
林怀瑾知道自己失踪后会是什么心情呢?若是他知道自己是琅嬛郡主,那张俊美无畴的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一个晃神儿,她被袁十九带进了一个荒废的戏园。袁十九轻车熟路地带她绕过坍塌的戏台,绕过被虫蛀得斑驳的帘布,在一张破方桌下一掀,露出个地道来。
两人手脚并用着爬过地道,瑟瑟什么都看不见,只凭感觉爬着,磨得手肘与膝盖生疼,却硬咬着牙一声不吭,越爬越快。这地道越往里面越宽敞,到得中间,已经能弯着腰走了。瑟瑟心下惊叹不已,这么大一个工程,又要不引人注意地搬运沙土,也不知修了多久。
到得越爬越窄的时候,瑟瑟隐约觉得快到出口了。果然爬不多久就摸到了头。瑟瑟往头顶摸去,好像有什么压着一样,沉甸甸的,推不动。
“敲五下,间隔三短两长。”袁十九低声道。
瑟瑟依言敲了五下,头上很快便传来挪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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