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汐举目遥望清平城,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风雨下依稀可见,修挺如山。目所能及的距离却如隔千山重岭,她的心似被一根细丝紧紧的牵着,那一端连着他。“你们以为让别人换上我的衣服,装作我的模样便是穆流汐了吗?真正的穆流汐纵使利剑加身,也绝不会在两军对垒的阵前求他放弃数万名将士的安危来换取性命。我若如此,便不配是他的妻子,他若屈服于你们,也不配做我的丈夫。”
那人神情微有愣愕,随即再道:“若真被押上阵前,那你又如何?”
穆流汐唇角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你不会那么做。”
那人道:“你敢如此肯定?”
穆流汐静静注视他:“我现在身陷敌营,与其说是在平仄遇到了布那末的军队,不如说是因你用兵出奇,截断了我回清平城的唯一退路。布那末在营中对我心存不轨,你便设法令他打消念头。他们想以我为要挟,你便寻理由令他们用别人代替。你这样做,必然是要从我身上得到更大的益处,在此之前,岂会要我轻易送命?你想要什么,不妨现在说出来也罢。”
那人道:“两军对敌,我还能要什么?”
“不,”穆流汐摇头道:“你并不想攻克清平城,亦并非想要他的性命。”
那人眼底精光微微一盛:“愿闻其详。”
穆流汐垂眸思量,她已经暗中琢磨这人很久,心中早存了若许疑问:“你在西玄中虽身居高位,受到了布那末的重用,可一旦不必在布那末面前做戏,你眼神中根本便是另外一个人。你在营中所说的那些对策,包括令人代替我去阵前,看似处处帮着西玄,实际上模棱两可,你不过是在利用布那末。”
她看向不远处的那些士兵,“而且,你对手下的西玄士兵极为残忍,丝毫不将他们的性命放在眼中,唯有这几个人能得你另眼相看,你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现在可以不必遮掩了。”那人哈哈笑道:“公主果然心思细密。你如今命悬我手,若能猜出我的身份,便算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否则,你只能听命于我。”
穆流汐沉默不语,那人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迟疑,说道:“看来你得遵从我的命令行事了。”他刚刚迈步准备离去,穆流汐唇间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易放天。”
那人倏地转过身来,眼中利芒迸现:“你怎知道这个名字?”
穆流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将他震动的神情看得分明,她优美的唇线拉出一道浅浅的月弧:“现在有资格了吗?”
易放天回头将她审视,手指叩在在刀柄上轻轻作响,忽然朗声笑道:“不想怀远上将军竟有这么个聪明的妻子,你是如何想到的?”
“你的样貌本身就不是西玄的样子,你的大羽话说的极好,对清平城了如指掌,十二年前图云被西玄攻破,小王子易放天被布那末接到大帐之中,如今也该二十岁了”穆流汐看着易放天,定声说道。
易放天锐利的眼睛微眯,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些,省了我不少口舌,那你自然也该想到我需要你做什么。”穆流汐眸光落于他的眼底,如清水一痕微浮:“我劝你不要拿我做赌注,他不是个喜欢受人胁迫的人。”
易放天道:“喜不喜欢未必由得他选择。”
穆流汐道:“你可以试试看,但定会后悔就此错过与他合作的唯一机会。”
易放天道:“我与他尚谈不到合作,此话未免言之过早。”
穆流汐说道:“你想对西玄复仇,复兴云图,就必然已经想过现在谁最有可能助你做到这些。”易放天神情一动,穆流汐看着他:“现在你没有这个力量,而他有。你可以选择与他为敌,或者为友。”
易放天冷声笑道:“他是大羽的将军,亦是大羽的驸马,你的丈夫,凭什么心甘情愿助我云图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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