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在前城。”
穆流汐得知夏寂言尚在城中,心里如重石落地,“快带我去!”
半空频频有冷箭飚射,阴雨遮断暮空,不断冲洗着战火与血腥,深夜里浓重的杀伐之气,舔噬着早已裂痕斑驳的城墙。
城头接连不断地坠落死伤的士兵,巨大的青石被层层鲜血染透,又被急落的雨水洗刷。断剑残矢,横尸遍地,突厥人彪悍凶残,守城将士已然杀红了眼,有你无我。绵绵阴
沉的雨幕之中,夏寂言唇角一刃锋冷半隐半现,刻出难以动摇的沉着。即便这一日斩杀千军,对战激烈,他身上战甲却似不曾沾染半分血腥,冷冷带着一种天生的清贵之气,恰似他眼眸中一波不起的从容。
脚下城墙每一次震动都代表着一波硬撼交锋,因是主动出击,诱敌却敌都落在他的掌握中,分毫不乱地按着某种既定的痕迹进行。羽林禁卫平日非人的训练此时发挥出不可思议的韧性,西玄大军攻守之间处处掣肘,极为被动。
入夜之前,古清颜带羽林禁卫五百战士与天玄门的兄弟早已分批出城,夏寂言将战况越牵越杂,几乎使败退后剩余的所有敌军都卷入混乱中,只要西玄后营有一丝空虚,古清颜他们便有机可乘。
居高处黢黑的原野尽收眼底,穆流汐目光始终注视着大军之后。不过多时,透过冷雨纷飞,可以看到战场远处突然升腾起一股浓烈的黑烟。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掠,除了火雷,还有什么能在阴雨中引火作乱?
腰间佩剑轻轻响动,他无意中侧身扭头,眼角突然捕捉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他心中似被一根细丝抽过,蓦地转身。
相隔不远的夜色下,赫然竟是穆流汐向这边跑来。夏寂言几疑自己眼花,片刻愕然后,快步向前赶去。
“寂言!”卿尘远远喊他,待到身前,看清了他的模样,一时痴在当地,脚下停步不前。
咫尺相对,瞬间凝注,夏寂言眸心骤然收缩,猛地便伸手将穆流汐带入了怀中。
触手可及的温软这般切实,淡淡如水的清香,如此熟悉,怀中的人俯在他身前,隔着微凉的战甲他能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急促地起伏。他微微垂眸看去,穆流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这一望似已历了几世生死,隔了数度阴阳。
夏寂言眼中似惊似喜,深邃处原本涌起的佯怒没入穆流汐眸心绽开的欣喜中,居然荡然无存。
穆流汐颤声道:“寂言,我回来了。”
夏寂言手臂越发收紧,他忽然抬头长笑:“太好了,不想清颜竟能这么快救你出来!”
穆流汐闻言诧异,急忙问道:“我没有见到清颜,她做什么去了?”
夏寂言眉心一锁:“清颜袭营救人,你怎会没见到她?”
穆流汐眸底惊起骇意:“我根本就没有在西玄营中!”
此言一出,夏寂言面色微变,他回头看往烽烟弥漫的战场中心,已知不妙:“不好!清颜危险!”他立刻传令调兵,转身握住穆流汐肩头:“我需亲自增援。”
穆流汐干脆地道:“清平有我。”
夏寂言深深看她,她一点头,他转身举步。
此时易放天突然在旁道:“西玄营中布置我最为熟悉,可陪将军走一趟。”
夏寂言先前便见到他与穆流汐一路而来,只是没有来得及理会,听到此话,目光扫视过去。
易放天抱拳道:“在下易放天先父乃是云图国王。”
穆流汐道:“寂言,是他帮助我逃出来的。”
夏寂言眉头一皱,却见穆流汐眉目带笑,他亦抬手还了一礼:“如此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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