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禧宫可有消息传出来?”男人负手而立,冷声问道。
阿百略一迟疑,最终垂首还是禀道:“孙太妃传信说,这段日子皇帝召见了不少医术过人的大夫进宫,可娘娘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怕是凶多吉少了……”
男人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紧紧的握成了拳,青筋暴起,异常狰狞。
当年的一幕幕似皮影戏一般,在他脑海里不停的闪过……
十五岁那年,她弯着眼,满心欢喜的拉着他,求着他:“哥,你就送我进宫嘛!你放心,无期哥哥说过,他会一心一意待我的。”
他冷笑,骂她傻。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家口中的一心一意,也能信得?!可是到底拗不过她,还是亲手送她上了凤撵。
她进宫第二年,原本不谙世事的皇帝褪去了伪装,开始大肆清扫朝中势力。内阁老臣被罢黜,重兵在握的几位大将突然暴毙。
太后以为姜氏血脉开枝散叶为名,大肆选秀。大约是先前的承诺被打破,姜无期心中有愧,为了安抚她,封她为后。
彼时,他正在边境与蛮族鏖战,得了消息写信与她。
她却说:“哥,我没关系的,不过是多几个妃嫔,这偌大的皇宫太冷清,正好也让我热闹热闹。”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妹妹看似闹腾,可骨子里却是个喜静的。
她入宫的第五年,太后的笑里藏刀,妃嫔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姜无期的喜怒无常,终于把她热烈的爱意浇熄。她变得成了安静而端庄的淳婉皇后。
在封后大典的前夜,她站在凤禧宫华丽的大殿中,目光悲切的看着他:“哥,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凤禧宫,也不喜欢这凤冠后位,这深宫之中,我唯独喜欢他一人而已……”
而在第二日的封后大典之上,毒箭破风而过,直指高位之上的帝王。他想也未想,飞身挡在了姜无期的身前。
可就是那一瞬间,姜无期嘴角一闪而过冷笑让他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陆家世代守护的重霄殿,也终将成为他的葬身之所。那个需要他扶持的小皇帝,早已长大了……
最后一眼,他回首望向了陆非晚。她穿着繁重的凤袍,头戴凤冠,踉跄着朝她跑来,丝毫没有顾忌着她身为一国皇后的仪态。
她抱着他滑落的身子,任由鲜血将她华美的凤袍染湿,滚烫咸涩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脸上,她浑身颤抖,撕心裂肺的哭着:“哥,我错了,我不该进宫,我不该嫁给他,我该听你的话的!都是我的错,哥,求你别死,求你……”
大概是他死的不甘心,不情愿,所以阴差阳错的复生。
在他死后的百日,他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凤禧宫的时候,他问她:“非晚,你可愿意同大哥离开这儿?”
陆非晚又惊又喜,呆愣愣的看了他半晌,而后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哥,今生就让我在他身上把这些苦都吃完吧,若有来生,我一定跟你走,绝对不会再犯傻了……”
非晚,大哥来接你了。这次,不会再给你反悔的机会了……
东夷,凤禧宫。
姜无期将跪在殿内的御医院院首扯着领子拽了起来:“告诉孤,解药到底是什么?!”
院首被皇帝略显疯魔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不住讨饶:“圣上恕罪,老臣真的不知。这胭脂醉连带着那配方,早在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就被尽数销毁了,并且明令禁止御医院不可再配制。这毒,无解了……”
那一句无解,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无力的松开手,不禁倒退了两步,红着眼看着跪在殿内的一众御医,低声斥道:“废物!都是废物!给孤滚!滚下去……”
“圣上息怒……”
空荡荡的殿内,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眼睫微垂着,幽深的眼眸似是不见底的深渊,冷厉的面容忽的闪过一丝冷笑。
“结束吧,一切都该了结束了……”
陆渐离潜入东夷境内的当夜,长安城便传出了消息。
左相死了,死在了自家宠妾的榻上。
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左相颇为器重的嫡子也在当夜失足掉进了护城河,溺亡。
再说与左相连枝同气的几位内阁元老,不是卧病不起,就是回乡奔丧。
一夜之间,前朝变了天,左相一派就此声势不复。
而后宫,亦是人心惶惶。
太后因痛失重臣,急火攻心,圣上为保其凤体康健,忍痛将其送往行宫休养。并命后宫之中除去皇后以外的十几位妃嫔一同随行尽孝。
至于那些未曾封品级的才人,皆以为太后祈福之名送去了奉国寺。
这旁人不知内情,皆以为是天降厄运于东夷。而朝中的诸位,心中却都一片清明。这是龙椅上头的那位动了怒,不惜动摇东夷的百年根基,也要将左相一派连根拔起。甚至,连重用左相的太后也一并波及在内。
君心莫测,伴君如伴虎啊……
“少主,如今左相已死,太后也被皇帝变相囚禁在了行宫,我们可还要回去?”阿百看着神色不明的陆渐离,低声问道。
半晌,陆渐离道:“回去,即刻便走,我答应过非晚,得带她离开。”
阿百一愣,应了声“是”。
与此同时,南楚京都,陵王府。
陵王面色黑沉如墨,额角青筋暴跳,将密信狠狠拍在了案上:“桓祺,你自己看看!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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