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贺不知道怎么有些恍惚,突然就想起了苏挽歌。
苏挽歌嘴里向来吐不出什么好话,清贺至今听过最入耳的只有两句,一句是“跟上来,别走丢了“,一句是“她师尊是我,遗言想好了吗?”
小时候的记忆,清贺忘记得差不多了,可第一次间苏挽歌时的场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打他有记忆来,他身边便只有一位奶奶,奶奶对他很好,即使贫寒,可也是他这一生最温暖的岁月。
奶奶生病了,小小的清贺领着奶奶去看病,扶着奶奶,做她小小的拐杖。
看完大夫,清贺便搀扶着奶奶慢吞吞的走回去,刚刚踏上石桥时,本也喧闹的集市却乱了调,人们惊慌失措的逃跑。
汹涌的人群将那一对老弱病残撞倒在地,年幼的清贺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靠着奶奶的身子哭起来,“……奶奶,怎么了”
奶奶老眼昏花,加之人流混杂,什么也看不清,却也觉察到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事,她焦急的推推清贺:“小清赶紧走,不管奶奶”
清贺哭着摇摇头,“不要,奶奶在哪里,小清就在哪里……”
忽然,清贺的领口被人拽住,身子腾空,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移到桥下的河岸边,眼前的人也不是奶奶,而是一位穿着白衣戴着白色斗笠的人。
清贺慌张,他又嚎啕大哭起来,那白衣的人赶紧蒙住他的嘴,半带威胁道:“嘘,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声音竟很好听,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奶奶,还在上面……”清贺糯糯道。
“嗯”白衣人淡淡的扔下一个音,便轻巧的飞到了桥上。
苏挽歌缓缓的拔出清歌剑,斗笠白纱下的脸神秘莫测,她抬眼的看向那抹红色的身影,“哟,哪里来的鬼,大白天就出来了,还把不把这世道放在眼里了”
说着,有意无意的退离那座桥,将那修为难测的鬼引过来,以免伤及那老妇人。
红衣的鬼带着一副白面具,瘆人得很,打量物品似的看着苏挽歌,缓缓的飘移过来,“这世间还有道可言?”
苏挽歌握紧清歌,“天不变,道亦不变”,在那红衣鬼里她没个几尺的时候,快速的掏出一张传送符,注入灵力,念了一个决,符张爆破,一红一白的身影原地消失。
小清贺等了许久,没在听到其他的动静,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没见到那抹俏丽的白影,迈着小短腿咻咻的从桥下跑出来,扑到奶奶身上,“奶奶,你没事吧?”
奶奶也是惊魂未定,可也要摆着慈祥的笑安慰怀中等小人,“奶奶没事,扶奶奶起来,回家了”
“嗯”,小清贺费力得扶起奶奶,他又问:“奶奶,你知道那个白衣的姐姐是什么人吗?”
奶奶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过能有这般变化的人,除却声名显赫的五峰仙门她便想不到其他的了,便道:“应是仙门的人吧,仙门的人个个都是好人,专门为百姓铲除邪祟”
清贺默默的念了念“仙门”这两个字,心中泛起向往的光。
后来奶奶去往极乐,他便成了无依无靠的流浪人,小小的一个,脏得不成样子。
他再次见到那个白衣的人时,已经过去了两年。
他已经一连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站都站不稳,浑浑噩噩间竟进了一家饭馆。
小二一见他这叫花子的模样,当即将他赶出去。狗急了要跳墙,清贺饿极了便抱着那小二的腿,可怜巴巴的求小二施舍一点剩菜剩饭给他。
狗眼看人低,小二抬起脚就要给那瘦弱单薄的小人来上一脚,眼看那一脚快要落到小人身上时,突如其来的筷子又狠又深的插在那小二的脚上,鲜血瞬间冒出来,小二抱着腿在地上嗷嗷叫着。
苏挽歌下了饭桌,走到那小乞丐的面前,嫌弃的看了着他,然后拎小鸡一般的将小乞丐带到自己饭桌子对面,她冷声道:“剩菜剩饭,赏你了”
小清贺先是畏畏缩缩的看着他,心中又高兴又害怕,他又遇到她了。
苏挽歌出手太快,在场的人竟无人发现是谁动手伤了那小二,大多责骂的是那小二无德,罪有应得。
小乞丐实在是臭得很,苏挽歌忍了一下便忍不住了,准备找个地方呼吸去。
她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要走了。小清贺见此,也不管半饱的肚子,赶紧放下碗,跟在她后面。
苏挽歌走了好久,出了那座小镇,总觉得那股臭味一直飘荡在她周围,难受极了,回头纳闷的看了一眼,忽然看见小小的黑影躲进树丛了。
苏挽歌拧眉,退了回去,在那堆明显藏不住人的树丛前停住,问:“跟着我做什么?”
小清贺颤颤巍巍的探出一张黑漆漆的脸,只一双眼睛澄澈干净,“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也不能跟着我”苏挽歌无情的宣布。
小清贺有些失落的低下头,看样子快哭了。
苏挽歌看他这样,有些烦躁,有些同情,“我云清不要废物”
“我应该不是废物”小清贺低低说道,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苏挽歌未再言,而是转身走了,走了几步那臭味居然消散了些,她疑惑的回头,却见那小人往反方向走去。
她喊道:“不是说不是废物吗?路都走反了”
小清贺疑惑的转过来,听见她后半句“跟上来,别走丢了”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猝不及防遭遇变故的小清贺在小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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