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秋天绚烂而短暂,悠然飞舞的新雪为窗棂外的远山勾勒出一层清寒的边际,与铺满山峦的五色落叶融为一体,在急促的马蹄下凌落成尘......
一支猎队疾驰着向山外冲去,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猎队没有携带任何猎获,队中没有人谈笑,焦灼的情绪弥漫在汉子们的心头......
暮雨骑着小黑马跑在队伍中间,多少带着些懵懂。
“那东西真就有那么可怕吗?”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她,几次想就此向阿玛询问,但是看到阿玛凝重的脸色,她乖乖地选择了沉默。
这本来是入冬以来的第一次打围,猎队于昨天傍晚抵达猎场,大家扎下营寨后早早休息,准备凌晨时分出发围猎。但是刚睡下没多大一会,暮雨就被身旁的喧闹声吵醒。
“我刚刚好像射中了一头熊!”轮值守夜的韦赫达大声喊道。
“好兆头啊!还没开始打围就能猎到熊!”几名猎手拿起虎枪和弓箭,和韦赫达一起进入林中。
不多时,几人抬着一个东西回到了营火旁。
“首领!首领!咋办啊?韦赫达好像惹麻烦了!”
“莫慌!让我看看。”暮雨阿玛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一眼之下,竟也呆在了那里。
“究竟是什么东西?”暮雨也凑到了营火旁。“啊~~~这是......”
一张狰狞的人脸在跳动的火光下忽明忽暗。但是这张脸的主人,身上却密布着棕红色的长毛......一枝羽箭插在它的眼角处,射塌了它的面骨......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
幼年时,每当暮雨乱跑乱闹或闯下祸端,额娘就会说:“再不听话,就拿你去喂‘阿尔犸斯’!”听大人这样说,大多数粟鞨婴孩都会被吓得连大气不敢出一声,但是暮雨却不以为然,阿尔犸斯,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我从来没见过啊!
但是老辈人却坚称,这阿尔犸斯,亦称人熊,是这大山中最恐怖的生物。即使再强悍的粟鞨战士,也会在一瞬间被人熊撕成碎片。
章琥塔部甚至有一个传说,在距离现在并不遥远的往昔,忽汗海旁的一个小部落在一夜间烟消云散,残肢断体于林间四下散落,帐中的炊烟却仍旧缕缕升腾......
“人熊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性子狡猾、阴毒,而是它身上的那身皮毛!”在一个漫长的冬夜里,老玛法(爷爷)对围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们这样讲道:“人熊的毛皮是最坚固的铠甲,寻常弓箭根本射不穿它的身体!”
“您之前不是说,人熊的脸上没有皮毛吗?射人熊的脸不就可以了吗?”暮雨笑着说道。
“这娃儿聪明!”老玛法乐得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但是人熊也不傻啊,它也晓得自己的脸上没有保护,因此,人熊有一个办法......
它会捕捉自己的同类,然后把同类的皮毛活剥了!做成一个面具,然后祸害人时带在脸上。活剥的皮毛仍旧可以防箭,不过却扛不住由铁胎硬功射出的重矢,因此,只要用硬弓在近距离对着它的面门处来上一箭,就可以取走它的性命。
而且,这种由同类皮毛做成的面具,几年之后就渐渐不那么灵光了,所以说,人熊要是想强大,就必须不断捕杀自己的同类......
舒穆录部的首领就有一件人熊皮毛做成的软甲,就是年头有些长了,可防护力仍不比一般的锁子甲差。
虽然人熊这般强悍,但数量却因为这个自相残杀的痼疾而一直不多,千百年来,让咱粟鞨人打得越来越稀少了......”老玛法幽幽地叹了口气,凝视着窗户纸外无尽的夜色。
“咱粟鞨人不也是如此嘛,虽然善战,但这种善战却一直被大家用在部族间的自相残杀上。哎......自我记事起,忽汗海、牡丹乌拉边的这些部族,就一直互相打来打去的......”暮雨不屑地说道。
老玛法怔怔地看着暮雨,惊得半晌合不拢嘴巴......
“对,这就是传说中的阿尔犸斯!”阿玛的话印证了暮雨的推测。
“不过,这一头只有五尺多高,是未成年的小人熊,它要是长成年了,能有将近一丈高!”
“我...我也不晓得是这东西啊,我守夜时看见林子里有个毛乎乎的影子一直盯着咱们看,以为是黑瞎子呢!就射了一箭......首领,我是不是闯大祸了?”18岁的韦赫达战战兢兢地问道。
暮雨阿玛拍了拍韦赫达的肩膀。
“不是你的错,你是守夜的哨兵,大家的性命安危都肩负在你身上,你射这一箭只不过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而且,黑夜里一箭就能射中要害,韦赫达,你不愧是咱章琥塔部的青年‘巴图鲁’!”
见既是自家族叔,又是部族首领的暮雨阿玛并没有责怪自己,韦赫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次的围,咱们不打了,大家抓紧吃点东西,天亮就回屯子吧!”
“喳!”众人一同领命。
“韦赫达,你把小人熊脸上的箭拔下来,而后用清水将它身上的血污洗净,再用树枝好好地把尸首盖住。大家把身上多余的食物都拿出来,放在小人熊身边......”
“大哥,这么做有用吗?”众人散去后,暮雨听见青桦二叔拉着阿玛的胳膊,悄悄地问道。
“应该没用,老辈人讲,阿尔犸斯桀骜阴兀,有仇必报......”
自打猎队回来后,章琥塔部一直被一种怪异的氛围所笼罩,每天天光尚早,人们就会早早地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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