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跳动的炉火在人们的脸上闪烁。健妇与阿哈们手执弓箭长矛在厅内草草地结成了一个圆阵。将屯内妇孺悉数围在中间。
长长的嚎叫声再次响起,明显比上次更近了一些......这嚎叫与人们听惯了的狼嚎虎啸都不相同,似乎更像是人在悲哀愤怒时所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尖啸,这嚎叫声宛如一柄锉刀,一下下地消磨着防护在众人心头的铠甲。
防御圈最外围的长矛,开始出现了抖动......
暮雨站在长矛后,弓上扣着一枝透甲锐箭。虽然据说只有铁胎硬弓才能射透人熊脸上最薄弱的皮面罩,但此刻厅内能开弓的人无一例外地全都拿起了弓,坐以待毙可不是粟鞨人的习惯......
然而在越来越近的嚎叫声中,暮雨的手也开始颤抖了。那两张黏在马头上的人脸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人脸因空洞与扭曲而显出的狰狞,缠绕在她的脑海中,越发的挥之不去......
“没事,告诉你个秘密啊...”暮雨耳边一阵酥麻,身后的大熊又在她耳边和她讲悄悄话了。
暮雨回过头,发现他的嘴角边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杀过人熊,就是用的这玩意。”小熊拍了拍怀中的三眼铳。
虽然暮雨此时已经心如乱麻,但仍旧对这个搞不清是精是傻的阿哈撇了撇嘴。
“用屎壳郎粉末杀人熊?”她没好气地小声回了一句。
“呃......那时候铳里放的是真正的火药......”
“火药?那是朝廷明令禁止输往粟鞨的物资,你的火药是从哪搞来的?”
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议事厅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
“咚咚咚......”脚步声在议事厅周边散乱地响着。
“嗬嗬嗬......”脚步声中,又响起了一连串低沉的狞笑......
“啊!”一名高鲜女阿哈扔掉了手中的长矛,跪倒在地上,双手堵耳嚎啕大哭起来。
“嗬嗬嗬!”笑声更加响亮了。
恐惧从每个人的头顶发散,在逼仄的议事厅内混成一团,再不分彼此地钻回众人的身体之中。
妇孺们的无声抽泣,渐渐汇成了一片响亮的哭声。
这些声音像一阵疾风,吹得最外圈的枪丛不住地颤抖......
“够了!都闭嘴!谁再哭,我就砍了谁!”老玛法大喝一声,冲出圆阵,持刀指着众人大吼道。
“千百年来,咱们粟鞨人怕过谁?在这遮根采岭和牡丹乌拉之间,咱章琥塔部就是王!”老玛法的刀尖依次扫过颤抖的枪尖。
“拿出气势来!粟鞨人可以被敌人杀死,但不能被自己吓死!”他拼着力气,高声地喊着。
突然,一个棕红色的巨怪撞开议事厅的大门冲了进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旋即又冲出了厅外。然而,刚刚还在振臂疾呼的老玛法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众人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齐呆呆地看着厅外的夜色,任凭夜风卷着碎雪呼呼地灌进厅内。
咕噜噜,一个东西被从门外掷了进来。在地面上翻滚几次后,停在了圆阵前老玛法方才站过的位置。
“啊!!!!”
圆阵中爆出一阵惊呼,被从门外掷进来的,正是老玛法的首级——没有了脸皮,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模糊血肉。
圆阵在惊呼中出现了痉挛般的松动,长矛参差不齐地委顿在地,几枝惊恐的羽箭散乱地射向了厅外的黑暗中。
“不能乱!靠紧!靠紧!长矛手靠的再紧一些!弓箭手重新搭箭,看清了再射!”
暮雨家的那名粟鞨战俘阿哈站在圆阵靠近厅门的顶点处大声地喊着,但是此时的圆阵已经难以抑制地发生了溃乱。
大部分妇女和阿哈向后逃进人群之中,只有五六枝长矛单薄地排成了一条横线,掩护着身后的七八张弓,与门外的未知无力地对峙着。
此时,众人身后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一只遍布红毛的大手从洞中伸出,桦木做的厅墙在这只大手面前,好似泥捏的一般,三两下就被掰出了一个八尺多高的大洞。
靠墙的人群霎时间四散奔逃,暮雨急忙回过身,透过纷乱的人丛,她看见一张长满红毛的巨大脸孔从墙洞中探入,巨大的身躯挤破墙壁,在厅中缓缓直起腰身,当真有将近一丈高。
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阿尔犸斯!是搅乱了世世代代粟鞨孩童美梦的林间巨怪——人熊!暮雨定了定神,拉开弓弦,朝不远处的大毛脸上射出了一箭。
一箭离弦,虽是紧急时刻所发,但手感却是极好,前手稳稳地撑住弓身,撒弓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之感,暮雨甚至短暂地忘却了危险,为自己暗暗地喝了声彩。
箭矢准确地击中了人熊脸上用同类皮毛做成的护甲。啪嗒一声,弹开了......
与此同时,又有几枝箭击中了人熊的头部和躯干,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远远弹开。人熊大手一拢,将几枝刺来的长矛抓过,随手撅成几段。
看着脚下颤抖的粟鞨妇孺,它得意地发出了一声嚎叫。血红的双眼缓缓扫过,似乎是在欣赏着人们绝望的表情,又似乎是在挑选着鱼肉的对象。
迎着这道凶残的目光,暮雨再一次拉开了弓弦,人熊似乎被这名执拗的粟鞨女孩逗笑了,它缓缓弯下腰,迎着暮雨开弓的方向探出了头。一股极其浓重的腥臭气息迎面而来,暮雨闭上双眼,凭感觉撒开了弓弦......
“砰砰砰”厅内爆出三声闷响。暮雨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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