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被陈正汇的态度折磨得有些烦恼时,便听门外有人道:“陈大人,马大人,大将军有请。”
陈正汇满脸堆笑道:“马大人,这便请吧。”
两人来到一个偏厅,折彦冲笔直地坐在那里动也没动,马扩却感到仿佛是座山般压了过来!两人依礼见过,折彦冲也不看坐,马扩积了半日的暗火直往上冲,冷笑道:“人都说大将军乐为汉奸,我原本不信,谁知道……”
他话没说完,陈正汇已变了脸色,折彦冲虎目一撑喝道:“够了!少给我废话!”
马扩吃了一惊,忍不住退了半步。
折彦冲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次来津门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礼相待,不是看赵官人面子,而是看你还是一个难得的士人!你呢?把我当什么了?把我汉部当什么了?一群傻子么?”
马扩被他道破心思,一时脸颊不住抽动,在折彦冲巨大的压力下却不知当如何应答。又听折彦冲道:“燕云的事情,汉部瞒着女真出了多少力,别人不知道,你马扩还不知道?我们为的是什么,你们自己想想!结果呢?汴梁诸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北面的事情压下来,由我一个人顶着——这也就算了!你们偏偏还来搞鬼捣乱!是不是真要大伙儿撕破脸皮才好?”
马扩被折彦冲说得脸上一阵发热,折彦冲、杨应麒等人对他们父子其实是很不错的,加上在他的观感中汉部与大宋并非真正的敌人,此时虽是各为其主,但真要让他来算计汉部他也略感不安。正要说话,折彦冲却不容他开口,挥手道:“如今的局势,已非我所能控制!汉部为求自保,有些事情也没办法了。你明日便回去吧,别在津门呆了!还有,不管这次是谁派你来干这件事的,告诉他,自求多福吧!”对陈正汇道:“正汇,送客!”
陈正汇在旁听得暗赞不已,听到最后一句话赶紧上前道:“马大人,请吧。”便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马扩给送了出去。两人来到屋外,陈正汇执了马扩之手道:“马兄,我身在汉部,有些事情不宜多口。不过据我所知,汉部之中向大宋通风报信的人着实不少,为何河北至今未见有所防范?”
马扩惊道:“难道说那事是真的了?”
陈正汇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不能说。不过燕京的守臣、汴梁的宰相,可委实让人失望!马兄,我看你最好也早谋去处,免得他日慌忙。”
马扩怔了怔,随即知道对方有招揽之意,摇头道:“马扩虽然常年奔走于边塞,但君臣之义,无时敢忘!食君之禄,忧君之事,正是我辈所当为,早谋去处云云,实乃令人闻而洗耳之词。陈大人以后请休再提起!”
陈正汇笑了笑道:“那马大人便保重了。”
马扩又道:“我想尽快回大宋,望陈大人念在故国情谊安排一下。”
陈正汇道:“这个不难。如果马大人急着要走,明天便能启程。”
马扩经历了方才之事,哪有不归心似箭的?第二日便上船出海。他一登岸便不曾停蹄,一路直入汴京。进了都门赶紧上表奏报,事情才毕便累晕了过去。
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转,第三日去同僚处一打听,却发现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问相关吏员,那些吏员却总说未有回复。马扩见他们如此敷衍为之含忿,发动礼部兵部枢密相府的同僚好友去走动,却仍没有效果,原来最近汴梁正举行郊祭大典,宰相大臣恐怕妨了这大典礼,有碍推恩,因此把金国的事情搁在一边,但交边臣处理而已。
马扩听说后顿足捶胸,却也没其它办法,只好来寻童贯。
先前宗翰曾派使者李孝和等以辽主成擒来汴梁告庆——其实是宗翰有心南侵,故意派人来探探道路虚实。道君皇帝犹不知就里,诏宇文虚中、高世则好生接待。其时河东官员早有奏报说宗翰在云中举止非常,似有南下之意,道君皇帝便命童贯再行宣抚。童贯怕北国战乱再起自己受到波及,竟不敢去,拖延着不肯启程。不久太原守臣张孝纯奏女真遣小使到太原,欲见贯商议交割云中之事——其实宗翰只是以此作为幌子,要看看大宋如何反应而已。但道君皇帝喜欢相信好消息,不喜欢相信坏消息,对宗翰愿意交割云中的事情竟然毫不怀疑,便下诏催促童贯赶紧上路,童贯这才起行。
马扩职位隶于童贯之下,在都中找不到他,便申请到童贯所在地应命——这也是他的本职,不过大宋朝廷办事拖拖拉拉,搞了三四天才发下公文同意他前往太原。马扩到了太原后将在津门的所见所闻尽数奏禀,童贯大感惊骇,便派马扩前往宗翰军中,谕以得旨且交蔚、应、飞狐、灵丘,其余都归大金——暗中实有觇金国有无南侵之意。
马扩来到军前,宗翰正要去大定府参加会议,听说他来特地停了一日,严兵以待。韩企先等促马扩庭参,如见金主之礼。礼毕,先议云中路交割之事,宗翰道:“我大金先帝与你赵官人交好,立下海上盟约,本希望万世无毁。谁知贵朝违约,先纳张觉,又收燕京逃去官民!本朝屡次发牒追讨,贵朝总是推诿了事!今日要交割领土,且先把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弄明白了再说!”
马扩道:“先前童太师致仕,谭稹不知军国大计,有昧贵我两朝交好之义,轻率孟浪,竟纳张觉!如今我皇帝陛下甚是后悔,已削谭稹而复童太师之职。愿国相存旧好,不以前事置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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