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姝儿入宫,只为一件事,求本宫为安平你操办及笄嘉礼。”姜姝自入国子学旁听课业后,与袁隽走得很近,身上发生的变化,作为嫡亲家姐看得清清楚楚,有鉴于此,小姜后心中已暂时将袁隽作自己人看待,讲话开门见山。
“姜姝?”
“是。本宫只有姝儿一个嫡亲妹妹,当年本宫入宫,她尚年幼娇惯,待宁国公府阖府来京,她这唯一的嫡小姐更被养得心高气傲。如今,难得姝儿肯为安平你来求本宫,本宫如何能不答应?”
“娘娘不必为安平操心为难。”
“废什么话?我既然答应了姝儿,便没有不办的道理。再者,女子十五生辰当日行及笄礼本就是大事,明日就是四月十九,我且问你,都准备什么了?”小姜后挥退一殿宫人后,说话更是直截了当,竟连自称都改换成了“我”。
袁隽不得不承认,连日事多,自己起初确实是没太在意日子,等后来祖父入狱便更没了心情。她知道吴叔有在偷偷张罗,服、饰、器、乐尚且好办,但主家尊长不在,筮宾、戒宾实在有心无力。
“家里如今这样……还行什么嘉礼?”袁隽并非第一次满十五,内心对及笄礼并无太多期待,连带语气也有些不以为然。
“糊涂!你是安平公主,堂堂大楚公主的及笄礼怎可等闲视之?便是你自己不在乎,天家颜面呢?你说‘家里如今这样’又是怎样?陛下不是你的亲舅舅吗?父母不在了,舅父难道不是尊长、不够主持及笄礼吗?再说,你祖父也在呢,他若见你于人生大事如此不在意,非得自责自疚不可!”
“娘娘,您方才说祖父……怎么?”袁隽敏锐地抓住小姜后用词中的关键。
“姝儿入宫见我那日,我知你也曾到仁和殿回话,想着等你走后,寻陛下探个口风,快到仁和殿时,知道乐平也在,便决定等一等,倒等出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陛下罚了乐平。
这几个月来,特别是春狩回来,陛下头一回斥责乐平,更让其思过,原因是:太子禁足东宫日久,但亲妹妹乐平却从不曾替兄长求情。
我又知那日是春和亲自送你出的仁和殿,便明白‘安平公主及笄礼’必不会难办了。果然,才只提了个头,陛下就说要‘按舞阳的来办’。
所以,安平,你的及笄礼在清华阁,陛下亲自主礼,本宫为正宾,赞者由你决定,除此,诸事不必操心。
当然,袁祭酒是你祖父,自然也是要以尊长身份参加的。”小姜后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刻意到最后才提及袁隽最关心的事情。
“当真?”
“袁祭酒‘告病’久矣,交际简单,要查他与涉嫌舞弊之人是否有交往,其实不难;此外,仁和殿案桌上,为袁祭酒担保陈情的折子也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在陛下跟前十分得眼的。两相作用,祭酒本就关不了几日了,借你及笄,放出正好。”
“谢陛下圣恩!谢娘娘大恩!”袁隽拜倒叩谢,十分虔诚。
“陛下原说,只让本宫提前召你来浅浅说些入宫及笄之事,好有个准备,待你入了清华阁才赏下这份大礼。本宫现下可是违了旨了,安平你明日悠着点,别把本宫给卖了!”
“娘娘,姜姝可能来做这个赞者?”
“你自去问她吧!对了,东宫昨日午后便解了禁,太子明日也会参加你的及笄礼。另外,陛下不同意萧凌观礼,本宫也觉得不该让他来。
呵!操了这么多心,费了这么大劲儿,结果只能遥想一番。付出得多却鲜见得有回报,这才是人生常态啊!北平王世子在京里威风胡闹得也够了,应该要受些敲打挫折了。”
听小姜后交代完次日及笄礼的事,袁隽出宫直奔宁国公府。对于袁隽请自己当赞者,姜姝似早有所料,但仍在听袁隽亲口提出时,觉出些超过预想的欣喜,自然爽快答应。除此,她还将萧凌为办及笄礼求上门一事,和盘托出,发现袁隽倒也并不意外,只是不知想起什么以致出神,自己不得不唤了好几声。
落霞自知道了宫里要为自家主子操办及笄礼,大松了一口气,出宁国公府后,更是着急回府,想尽早让吴叔、秋水放下心。
袁隽看了眼天色,却不想急着回去,下死命令将落霞、德叔赶回府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无法自控地回想着“上一个”及笄礼的事。
前世,她的及笄礼也办在宫里,却不在母亲住过的清华阁;一样是顺和帝主礼、小姜后颂祝加笄,却由乐平公主为赞者,仪程走得一丝不苟,场面颇大,极尽殊荣,但在场众人中真心为自己高兴的,不过祖父、萧凌、太子唐彧三人而已。
袁隽不知明日会是怎样的场面,不过,仅就祖父可以出狱观礼以及由姜姝担任赞者这两点,她已经觉得很该知足了。只是……
萧诺一那个笨蛋,白忙活儿了呢!
袁隽边想边走,全未在意四周环境,待到突然心生异样,再抬头时,发现自己正对着的,恰是已被烧至焦黑颓败的四方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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