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门外的太监又轻声咳嗽了两声,景承和黛瑾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们,时辰差不多了。
景承打开门,问道,“明珠公主可梳妆停当了?”
太监回道,“都准备好了,公主现在偏殿休息着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黛瑾心中又是猛地一颤,按照礼节,从现在开始,仪如就应当盖上盖头,除了身边陪嫁的丫头婆子之外,不再与别人相见了。
可是,她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跟女儿道过别,最后的一面,只是在坤德殿中匆匆忙忙的一会,连话,都还没能说上两句。
“陛下……”
话还未出口,景承就对黛瑾摆了摆手。
他知道黛瑾心中最后的愿望,不需要她张口,便对门口的太监说道,“去将明珠公主请到正殿来吧,还有,派人去请皇后到偏殿来,时辰到了,她也该来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身披嫁衣的仪如款款的从远处走来。
虽然从身形和步履上看,一般人并不能看出仪如和之前的有莲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是在黛瑾的心中,这完全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儿。
如今嫁衣下,是自己过去前半生最大的期待。
从生下仪如,知道是个女儿的那天起,黛瑾就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女儿出嫁的时候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她知道,身为王爷之女,仪如的出嫁一定会风光无限,至少,她一定会有一场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成亲大礼。只是,到底是要用那八抬大轿抬到什么样的人家去,一直是黛瑾心中牵肠挂肚的问题。
今天,终于有了答案,仪如穿上那描金边走金线的大红嫁衣,在黛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要走上远嫁外藩的路了。
之前,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黛瑾哭过,怨过,她恨天恨地,也恨景承和伦伶。
可是到了今天,看着面前的仪如,她竟连伦伶都不恨了。生为女子身,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都是命吧。黛瑾想着,仪如的人生中,可能真的就是有嫁给藩王的命运,因此不管自己和文俊怎样绞尽脑汁的设计出偷梁换柱的主意,也不能扭转这本该就属于她的命运。
那么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哪里能左右得了女儿的命运呢,所能做的,唯有为她祈祷,为她祝愿罢了。
“娘亲,你看,我穿这个好看么?”仪如走到母亲面前,悄声问道。
在她心中,从最初就并不惧怕远嫁和亲这件事,若不是为了母亲的苦苦央求,她也许早就打定了去做藩王王妃的主意。
而现在,虽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可是仪如心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期待,她知道前路漫漫,不过正是这样的未知,反倒让她心中充满了好奇。
这好奇,自然也包括了小女子心中,对于自己穿上嫁衣那一刻的兴奋。
“好看,当然好看,我们如儿穿什么都好看。”黛瑾心中此刻纵然是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仪如,这是自己眼中仪如最美的一刻了,也是最后的一刻了,只恨双眼不能好好留下这幅画面。
她想嘱咐女儿,到了那外藩,一定要见机行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随心所欲,若是不懂规矩,说错了话,得罪了人不说,还会给自己惹祸上身,那边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可以信赖,万事要靠自己多多小心。
她还想嘱咐女儿,塞外苦寒,条件艰苦,听说很多将军士兵都受不了,所以早晚一定要留心多加衣服,女子的身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受寒,更何况从小娇生惯养的仪如,更是担不住风霜,尤其以后生产的时候,更要留心,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坐下一辈子的病根。
可是这些话,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若是嘱咐起来,这么些的话,只怕是一天一夜也不够说的,眼下只有这么一点的时间,留给母女两个的,就是最后手拉着手,面对着面,聊些无关紧要的闲天,好像,还在家中的每一天一样。
这时间太短,很快就被人打断。
景承派去请皇后的小太监跑了回来,回说,皇后娘娘说了,今日身体不适,公主的和亲大典,还是请范贵妃代行皇后之职。
“什么!?”景承大惊,刚才从坤德殿出来的时候,伦伶不还是好好的,中气十足的跟自己争论了半天,怎么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身体不适了?
不用说,她就算是真的“生病”,生的也是心病。景承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伦伶这是跟自己和黛瑾赌气呢,只是不想跟二人见到面而已。
“你去的时候,看着皇后病体如何?”景承问小太监。
“额,这个……”这让这个跑腿的小太监颇为为难,他还没怎么学会这宫中两面三刀的本事,面对皇上的发问,也只会实打实的回答,“回陛下,娘娘看着还好,坤德殿里面正在打骂下人,好不热闹,所以奴才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打骂下人?好端端的为何打骂下人?”景承心中的恼怒有些按耐不住,这公主出嫁的好日子,身为皇后一面推说生病不出门,一面还在自己的殿中关起门来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这个奴才听得也不真切,好像是皇后娘娘怪罪有人之前多嘴请了皇上过去,所以在发脾气呢……”
“真是岂有此理!”景承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这是朕的皇宫,还是皇后的皇宫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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