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医生护士忙作一团,他们正在竭尽全力地抢救袁文和,这一幕袁茉很熟悉,从小到大她不止一次看见医生抢救妈妈,她甚至能够听见电击在皮肉上的声音。
袁茉紧紧地捏着那封信,整个人不能控制地颤抖,穆原抱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袁茉半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漫长。终于,半个小时后,医生和护士满头大汗地出来了:“抢救过来了,你们家属进去看看吧。”
乔卉枝激动地抬起头,一个键不冲去握着医生的手,哭着说:“谢谢,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家属进去看看吧,注意千万不要刺激他,病人这个时候受不得任何刺激。”
“我知道,我知道。”乔卉枝擦了擦泪,急忙跑了进去。
“不进去吗?”穆原问。
袁茉垂下眼皮,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真的不进去看看?”
“不去了。”袁茉吐了口气,“我……不知道用什么心态面对他,很复杂,我现在想回去。”
这个时候当然是顺着她来,穆原点了点头说:“好,我送你回去。”
回家的公交车空荡荡的,加上司机只有三个人,袁茉靠在车窗上发呆。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外出参加画展,袁文和忙着第一家酒楼开张,整天不着家。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要饿肚子了,没想到袁文和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给她做饭。
她喜欢吃芋头汤,他就特意去买了芋头,坐在客厅里一边削皮一边跟她说:“今天我去买芋头的时候听见一个阿姨说‘我儿子就喜欢吃芋头’,我跟她说‘我女儿也喜欢,最喜欢吃我做的芋头汤了’,小茉,你说是不是啊?”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开心地点头。
十三岁后,她再也没吃过芋头汤。幸福总是那么短暂,转瞬即逝,想抓也抓不住。
因为担心袁茉情绪不稳定,穆原坚持陪她回家。
李优回父母家了,家里冷锅冷灶的,穆原问袁茉想吃点什么,袁茉想了半晌,哑着声说:“我现在不饿,不想吃。我有点累了,我要去睡会儿。”
“去吧,我出去买点菜,中午就在家里吃。”
“嗯。”袁茉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我都可以,钥匙给你。”
穆原从她手上接过钥匙,触到她的指尖,被凉得一缩,急忙抓住她的手,说:“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病了?”他摸了摸袁茉的额头,应该没有发烧。
“快去休息,我去把暖气打开,家里有热水袋吗?我再弄一个热水袋……”穆原絮絮叨叨地说着,袁茉眨了眨眼,用力把眼泪憋回去,她不想让穆原再担心她了。
卧室的暖气呼呼地往外吐着热气,脚边的热水袋温暖着冰凉的脚,袁茉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清醒得让她吃惊。她索性裹着被子坐起来,转头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封信。这封信怎么会在这儿?她明明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呀。应该……是穆原放进来吧。
袁茉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过信,犹豫了几秒钟,决定打开看看。
小茉: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想这或许是我最后给你写信的机会了。爸爸很久没有自己动笔写字了,希望你别笑话爸爸的字丑。其实,爸爸也不知道该写什么,我想对你说的话太多,我对你的亏欠也太多。我一直想着我还不能死啊,小茉还没有原谅我,我怎么能死,可是人算不过天,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我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有六斤三两,护士把你抱出来给我看,小小的一团,皱皱巴巴的红脸,像只小猴子一样,但是我就是觉得我女儿最好看,谁都没有你好看。或许是护士抱着你不舒服,你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我吓得魂儿都没了,急忙问护士你怎么了,护士笑话我是个傻爸爸。的确,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傻爸爸,如果我知道你妈妈精神不好,我一定不会把你留给她。
你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特别爱提问,简直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一会儿问我们天为什么是蓝色的,太阳为什么是圆的,一会儿问我们电视机里为什么有人,他们能出来吗?这样的问题很多很多,我和你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我和你妈妈离婚后,你妈妈就不许我再接近你,我总是偷偷地在你学校外面看你,想要知道你是不是长高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跟同学相处得好吗?我还偷偷去问过你的高中老师你的情况,他们跟我说:“袁茉可棒了,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跟班上同学关系也好,谁都喜欢她。”那个时候我特别自豪,我有一个优秀的女儿。但我又很伤心,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后悔跟你妈妈离婚,但是我后悔对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让你那么小就吃苦,你恨我,恨得对。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很廉价,弥补不了我的过错,或许你永远不会原谅我,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小茉,爸爸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小茉,爸爸要走了。
爸爸袁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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