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裕泰茶楼。
隔着同时绣着春兰与秋菊的屏风,王利发沉默的听着屋内清澈而曼妙的年轻女声哼着小曲儿,待一曲《葬花吟》闲闲唱罢,他才拍着手掌走了进去:“好!好!”
王天灵似吓了一跳,却婉转一笑,屈了屈腰肢:“义父。”
王利发看着疲软躺在浅浮雕黄花梨床上的lv行李袋,在这古色古香到滴水不漏的处所里显得笃自突兀。
敞开的袋口里无一细软,仅三四件王天灵平日常穿的素旗袍,并一些扇面与绣花丝帕的半成品,似不堪残缺的要与主人抱团取暖。
王利发惊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天灵不卑不亢道:“天灵姐姐回来了,小华该走了。这屋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除却这些绣缎和丝线,茶馆成员可随取随用,茶罐子我也给您留这儿了,”王天灵捧着大行李袋,“义父您点算一下。”
王利发摁住她:“没有人说过让你走。”
王天灵谦卑的笑笑:“小华有自知之明,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
“阿灵,来。”王利发稳稳唤道,将她拉至茶几一角坐下,才道,“我这辈子有两个女儿,一个亲生女儿叫丘灵,失而复得;一个叫王天灵,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一向理想中的我女儿的样子。你做了我的女儿,就一辈子都是。傻孩子,呵呵呵......”王利发摇头笑道,拍拍她,“傻孩子,你就永远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做我的孩子,做你自己,知道了么?”
“是,”王天灵感慨溢于眼,微颤着声答道。
王利发满眼笑意,忽然鼻尖一样,整个五官都要皱起,捂着口鼻干咳了两声:“咳...咳...你刚才在干什么,这屋里什么味道!”
王天灵道:“不是我屋里的,是姐姐那屋传来的,她惯用这种香料,里面有曼陀罗。”
王利发皱眉道:“太浓了,整层楼都有!没了分寸。”
王天灵像一只小巧活泼的金丝雀儿,手舞足蹈道:“不不不,姐姐和咱们的文化不一样,义父知道吉普赛人么......吉普赛女郎?我的眼睛镶着宝石,嘴里含着香料,手里掐着手卷烟儿。我们一起玩塔罗牌,决定我们去哪里流浪......”
王利发实在头疼:“你们这都是什么......还带坏小的!唉算了,来日慢慢让她收敛。”
“哦,义父就是说今天还不用咯!”王天灵喜滋滋的转身,抱起自己小床上一个精致的苏杭软枕,步步生娇,“我去和姐姐睡咯!”
“行!”王利发无奈,却又亲切的笑笑道,“去吧,你姐姐可喜欢你了。”
王天灵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哼着小曲儿直踱到丘灵的房间,直接推开了门,反手将一切锁在了门外。
丘灵听得动静,眉眼略抬:“小华?”
王天灵喜悦的笑容这才淡了下来,脸上似凝了薄薄的愁云:“丘灵姐姐,我真没走成。”
丘灵道:“这是当然的。”
王天灵的笃定似有些动摇:“丘灵姐姐,你和警方,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与面对路平安相反,对着王天灵这样的弱者,丘灵再惊疲无措,也自然而然会从心底里升出一道足以惩恶扬善的,理智与从容不迫的底气。
她微微一笑:“这世界上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见步行步。”
王天灵嘟着嘴,将怀里的苏杭枕头往床上一扔,脱去绣花鞋坐了上去:“常年足不出户,出门一遭累得我够呛。”
“爸没怀疑么,没问细节么......”丘灵看着她毫不生疏的躺下,笑道,“诶你睡这儿了我睡哪儿?”
王天灵抱着被子转身一笑,手拍在床边:“以前我姐姐都是躺在外一边抱着我睡。”
丘灵想起陶夭那用美艳遮盖了忧戚的身影,一时恻隐,若不影响大局,她只想第一时间通知她:你的妹妹手脚健全,无病无痛,还爱笑。
她想着想着,只觉一切意义都只能建立在击溃茶馆之后,一时发现情绪无益,便也躺了下来。
王天灵双眼弯弯:“丘灵姐姐白天都做些什么?”
丘灵笑道:“不一定,看心情。”
王天灵:“比如呢?”
丘灵仰着头,叙道:“比如今天,我去拜访了一位种花的大师,他带我参观了他的花房。”
王天灵眨着眼睛:“然后呢?”
丘灵道:“然后,我遇到了我所见过最矜贵的花,那是一株开得正艳的七彩金菊。令我吃惊的是,和别的被修饰妥善的花不同,这一株金菊竟被种在一个锈迹斑斑的旧铁桶里。”
王天灵:“为什么呀!这可是七彩金菊,我都只听过没见过呢!”
丘灵道:“是啊,我也心想,换作是我,一定把它种在最好的花盆里。可是大师的话让我改变了想法。他说:反正种花的罐子用完了,明知这金菊将来一定会艳压群芳,我想它是不会介意在这旧铁桶里开始她的成长之旅。因为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它移到家门口的大院里去。”
见王天灵不说话,丘灵续道:“听了大师的话,我脑海里出现了我再来时的情景,很美:秋冬巍峨优美的大院里,有一株艳绝的金菊傲然怒放。其实重要的不是我们从哪里来,也不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而是我们将去向何处。”
王天灵不置可否:“哦。只是......”
丘灵:“只是什么?”
王天灵:“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大院有多好,只是这金菊如果留在花房里,才能得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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