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山。
灰云压山,风携着细密的雨丝在幽深的山林间肆虐,只见一粉裳女子和一黑衣男子并肩而立,一柄深粉色的打伞凌空罩着药鼎,可饶是如此,鼎中火焰还是摇摇欲灭。七月和黑巫的道行在这儿,自然发现这不是一般的雨,可听着一声重一声轻的闷雷,二人根本无计可施。
回仙丹唤人魂魄,抹人死期,服者跳脱三界之外,比肩九重天。这般神物,自古以来怎么可能没人尝试?不过是都没捱过这冷雨天雷罢了。
“怎么办?”七月看了一眼黑巫,轻声问。她知晓这人无情,自然不可能为了君落的东西搭上命去,可这天雷将至,若是每一个人挡着,劈的自然就是这药鼎了。
沙中玄冰,灵蝎尾钩,燧人火石,明蕊烟霞和......蓬莱金莲。
每一味都是千年一得的天材地宝。
每一味都是君落舍自己的命、夺他人的命换来的。
若是真在此时功亏一篑,如果七月是她,恐怕真会崩溃大杀四方。
“有一个办法。”完全不知道七月已经神游的黑巫缓缓开口,他的银发被风吹的凌乱,露出额头暗紫色的鬼火印记。七月微微皱眉,就见那人手上升起一抹银蓝光芒,用一贯淡漠的声音说道:“炼药有异,招致天雷。若我将血兑入其中,回仙丹则仅有起死回生之效,渡劫天雷自会散去,但炼药要延长七日。选择在你。”
瞳孔微微一缩,七月分神的时候,药鼎微弱的火光一闪,她想也没想自眉心一抓,一道浅粉光芒掠入炉中,刚刚还垂死的火苗立刻旺盛了起来。黑巫扫了她一眼,没有问那是什么,七月也没有开口解释,只是扔出那火种之后脸色苍白了几分。
天空中炸开一声响雷,粉裳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先生,我可暂时——”
蹭。银蓝色的光芒猛地从黑巫指尖窜起,一张字条落了下来。七月连忙凑过去,纸条上是熟悉的凌厉字迹,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可。
她只要上官霖活过来,跳不跳出三界之外,与她无关;退一步说,她也没资格替他做主。
只是君落之前已经做好了详尽的打算,若是又要拖上七天......
“专心。”见七月有些走神,黑巫淡淡开口。他飞快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黑色的血顺着缝隙滚落在药鼎中,手一挥,药鼎又重新合上。鬼气侵入已经炼合的天材地宝之中,药鼎开始剧烈的抖动,七月在黑巫对面坐下,二人同时施法,稳住躁动的药鼎。
不知过了多久缕缕黑气从药鼎中缓缓升腾而起,刚刚嚣张万分的天雷似乎发现这药鼎里的东西对自己并无威胁,天劫云来得快去的也快,只一炷香,冰冷的、正常的雨滴便落了下来——混着二人头上的汗,让人感觉到发自心底的冷。
长安。虞府。
看着指尖的仙光消失,君落久久没有回神。她身旁的桌上,纸笔交错,狼藉不堪。在刚刚得到黑巫消息的瞬间,她几乎是赤红了眼,真的下一刻就能大开杀戒;当她落笔写下那一个‘可’字,心里的酸胀,就如当年给上官霖递药时一般。
为何老天非要逼我至此?
为何,究竟是为何?
指甲深深抠进肉里,君落看着飞快愈合的掌心,眸子一动,一滴泪落了上去,四分五裂。
从她叫无风来,一切就没有了退路。她习惯了给自己准备两条路,可这几年来,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是第一次,她不愿走上这条退路。
她至今记得在笔架山时,无庸看着三百的淡淡笑意。彼时灯会,她说,待杀了夏平崖就解除三百身上的蛊毒,让她二人自由。
她还说,他们一定活得比自己久。
屋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响动,君落眯了眯眼睛,刚刚的失态瞬间收敛起来,黑色的眸子里只剩下肃杀。她不觉得有人有胆子在虞府找自己的麻烦,但也并不排除虞府内有人自找麻烦。
想起今日虞天姝的试探和今早三百的反常,一个不愿相信的猜疑在君落心里蠢蠢欲动,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安抚自己不要多想,推开了门。
唰——刀尖被那人两指夹住,虞天姝看着那双沉郁的黑色眸子,手上微微用力,自己的刀却纹丝不动。君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虞天姝动作稍大时松开了指尖,虞天姝惯性后退一步,藏着匕首得左手一扬,被君落用血鸢刀架住:“虞小姐,失礼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不满,虞天姝嗤笑一声,收起了刀:“都说君剑主厉害,我向往已久,却也没个机会和您切磋——当然,您估计也看不上我,这不就只剩下偷袭了么。”
她这话说得敷衍,听不出一丝诚意,完全不怕把自己的怀疑摆在明面上告诉君落;而偏偏这里是虞府,明日就是虞天和大婚,就算君落想做什么也是完全不可能的。虞天姝到底是幼稚的,想在这种事上踩一脚君落;可君落早就无所谓了,她比一般人能忍得多。
更别提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续隐瞒。
如果不是炼药有异,今天她不介意让虞天姝见识一下‘百家功法’,可若是这么早暴露,笔架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还要再拖七日。
“虞小姐如果是怀疑我,不必多费功夫了。”君落淡淡道,回手关上门,丝毫不避讳虞天姝的在门上下了个封禁令:“我要去用晚膳了,虞小姐自便。”说着那红衣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姿挺拔,一身正气,好似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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