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士禀谢出来,匠山带着他一同进了公馆,备酒留坐。
匠山道:"贤弟此番出使,系广省治乱关头,不可不格外谨慎。我另有书信一封,送与霍武。看来霍武不难招致,只恐他手下人心不一,贤弟还要费些口舌之劳。"吉士道:"学生久已打听明白,这些胁从之人,皆是庆大人从前收募的乡勇,后因胡大人变易法度,地方官刁蹬勒,所以流而为盗。如今只要宣谕庆公恩德,自然俯首顺从。
学生先大军五日起身,只怕大军不消到得惠州,霍武已来省会矣。"匠山道:"但愿如此。明早我即着人送文书到来,你也不必再辞督抚,我替你说就是了。"吉士告辞回家,那两员千总已同着二十余个马兵在门首伺候。吉士叫家人款待,自己进内,分付收拾行装,派了杜宠、阿青、盛勇、阿旺跟随,一面领了文书,关了军饷,下船进发。
因是军差,一路都有地方官迎送。到了惠州,见过提督,一行三十余人上马而去,直至羊蹄岭下。关上见有一簇人马到来,叫声"放箭",一声梆响,箭如飞蝗,早射伤了一名兵卒。
吉士忙叫众人退下,分付杜宠单骑先去通报。杜宠策马上前,大叫:"不要放箭!俺家苏大爷有事求见。"王大海等在关上问了备细,方才放炮开关,摆齐队伍,迎接进去。那王、褚二将都认得吉士,一面设席待他,一面点起五百军兵,王大海亲自押送。不到两日,已至陆丰。
此时姚霍武等已知广东换了总督,就是从前募收乡勇的庆公,一个个都有投诚之意,惟恐自已负罪深重,万难赦宥。这日听得苏吉士奉着差遣赍书到来,知道定有好意,不胜踊跃,忙分付白希邵、冯刚出城远接,自己在署前拱候。
不一时,苏吉士到来,霍武打恭迎接。吉士分付兵卒外边伺候,自己同霍武进了大堂,将檄文及匠山的书信一并递上。
霍武看过,说道:"姚某实不晓得匠山哥哥到来,若早得知,已束甲归降久矢。"吉士便将前年告诉李垣及李垣回京禀明先生,才请旨来招抚的原委说了一番。霍武又打恭致谢道:"蒙匠山哥哥父子委曲扶持,容图报效。
先生请暂屈几宵,待姚某约齐众兄弟,同诣军门,死生惟命。"当下一面差飞骑撤回碣石、甲子驻守的将官,一面着冯刚检阅兵马;其原系各城城守,一并留下;其新增及后来归附者一并带去。又着韩普算明钱粮仓库的羡余,造明册子,归还朝廷。以前监禁的地方官,亦皆带至省城,交督抚发落。大排筵席,畅饮欢呼。又着人款待跟来的千总、家人、二十余个兵士,各人都送了盘费。晚上仍送至从前公馆安歇。
次早,霍武领着众人亲至公馆拜望,吉士接进就坐。
叙谈一回,只不见白遯庵到来。霍武着人催促,早有门吏禀说:"军师昨晚三更出城,不知去向,留一别柬上复主公,一切银钱衣服等物封锁府中,分毫未动。"霍武忙取别柬开看:邵以布衣猥蒙宠任,片言投契,职典机枢。黾勉年余,差无陨越。乃者,督抚招安,明公效顺。邵夜占一卦,知明公鹏方展翅,莺已迁乔。特恨贪贱之身无肉食相,不能长侍左右,快睹元勋。浮海徜徉,并不知赤松子为何许人也。惟明公谅之!
霍武看完,不觉泫然泪下,叹道:"遯庵才略,仅见一斑,今忽弃我而去,何不如意事之多也!"吉士劝道:"将军不必悲怀。他绝意功名,也是各行其志耳。"冯刚道:"白先生原是半途而来,今忽半途而去,人生聚散,自有定数,哥哥何必介怀!"于是张筵饮酒。
席间,吉士说起潮州摩刺肆恶殃民,"将军若能请于督抚,扑灭此僧,定觅封侯之赏。"霍武道:"姚某既以此身许国,虽赴汤蹈火亦不敢辞,敢冀封侯?但求免罪足矣!"话休饶舌。
吉士住了三天,碣石、甲子诸将都到,霍武分付竖起降旗,一同就道。到了羊蹄岭,合兵一处,共是十五员将领,马步军兵一万二千,望惠州进发。打听得督抚已驻惠州,同任提督离城三十里下寨,霍武即分付于平山屯住,吉士先去报知。然后,霍武同众人卸甲面缚,在于营门伺候,督、抚、提三位,知道姚霍武全师效顺,不胜忻悦,都向匠山、吉士贺功,然后放炮开营,众军全身披挂,诸将站立两傍,传霍武等进见。正是:虽依汉与依天等,而受降如受敌然。
霍武等膝行至前,叩首伏罪。庆、申二公都各站起,任公解其绑索,赐坐赐茶,再三奖谕。霍武归还仓库羡余的册子,并所获地方官及民间告他们的词状。督抚收了,分付发与广州府审核详报。霍武又跪下禀道:"霍武罪大滔天,蒙各位大人恩宥,粉骨难报。今愿率领部下前往潮州,擒获妖僧,以赎前罪,伏候主裁。"庆公道:"将军从前义绝逆僧,便是此番投诚之兆,既愿扫贼自效,本部堂自当与抚、提二大人专摺保举,除授一官,才可领兵前去。
此时且同至省城静候恩旨。"霍武又拜谢了。当下赏了众人酒席,命巴副将、惠州府相陪,并
喜欢蜃楼志全传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