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葭被子初背着,在书生等人的看顾下出了观天镜,甫一离开天镜阁,就被诸多同道围了起来。参与了登台的修士和并未参与登台的修士都堵着他们,气势汹汹的。
沈蒹葭全身无力,软塌塌的趴在子初背上,常嘉艰难挤到了他们身后,悄声说明刚才观天镜的投影里,放出了沈蒹葭所说的那些话。
众矢之的,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沈蒹葭毫无半分偏差。
“这回真的惨了。”沈蒹葭心想,然而她现在实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甚至连表情都无法流畅的转换,只能僵着。
围观众修:“???她脸上这九分不屑是什么意思。”
书生默默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免被打。
常嘉心一紧,沈仙长这脾气可真是犟,这么多人站在面前都可以不服软。
现场气氛下降到了一个冰点,一触即发,就在众人都以为今晚必定会有一场惨烈的冲突时,围堵众修中一人走上前,“沈道友有伤在身,全某不愿趁人之危,不过来日若是见面,一定会向沈道友请教请教,何谓菜鸟。”
在这之后,又有不少人说什么懒得这个时候动手,等沈蒹葭伤好了再说云云。到最后,竟然没有一人选择动手教训这个嚣张的沈蒹葭。
无他。因为那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沈蒹葭那时是在吸引火力,不过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认可沈蒹葭为神女登上朝暮台所做的贡献。
以这么普通的修为,这么惨的运气,仍旧不放弃开启朝暮台,他们心中是敬佩的。所以这一次退让,就当做他们的表示。
他们亦是人间的回音。
经此一役,恐怕清远城再无人不认识沈蒹葭了,算一算,沈蒹葭还算是赚了。
劫后余生,沈蒹葭扯动嘴角想要笑一笑,然而稍微一用力,脸颊都觉得疼,修为被强行催动并且以超乎平常的状态释放,对她的每一寸肌骨都是压力。
她索性继续保持面无表情。
常嘉不由赞了声,“不愧是沈仙长。”
在不夜客栈门前,应思君便道别了,应河遣人将她带回,从家中偷跑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到了做叔叔的地盘,那就别怪他将人打包送回了。
应思君有些不舍,虽然和沈蒹葭才认识没多久,不过她自己觉得很是投缘,只得依依不舍的让沈蒹他们到玄极城可以找她。
姜瑶抓住沈蒹葭的手,小幅度的晃了晃,应思君盯着沈蒹葭,知道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叹了声,招了招手,跟着来人离开。
随后姜瑶又交给了常嘉这几日来的向导费用,常嘉拿着锦囊,脸色一下子变了,结结巴巴的说不用这么多,里边足足有三百灵石。姜瑶脸色也不太好,轻声道:“你尽职尽责,我还觉得这些不够,而且,你弟弟将来还要去玉虚学宫游学,你也当为他着想。你若是不拿着,我就在上边施上术法,让你怎么也甩不掉这个锦囊。”
常嘉心中一暖,周庭行子初还有不能动弹的沈蒹葭皆温和的看向他,他抿唇,郑重的鞠了一躬,“多谢各位仙长。”
人一下少了好几位,似乎变得不太热闹,沈蒹葭被背着回到房间,姜瑶拿着疗伤用的丹药喂入,再施加了几个治疗术法。不过她并未精修医道,也就勉强治个三分,沈蒹葭好过了一些,躺在床上也不再那么疼了。
床铺帷幔被钩子卷起,窗外的风声渐渐小了起来,沈蒹葭脑海中闪过应暮,也就是现在的雪见在梦境之中嫁人的场景。尽管知道这样已经很圆满了,依旧觉得惋惜,人间最怕的就是错过,神女与应暮现在这般,算是幸而遇见,还是错过呢。
也许只能留待后人评判了。
风雪渐停,应河操控着如意阵,打算等最后一缕风雪停歇之后再开启阵法。
观天镜已经将所有闲杂人等通通送走,然而一道光芒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天镜阁,钻进了观天镜内。
暮先生察觉出异样,喝了一声道:“何人擅入。”
他追逐着那道光芒到了朝暮台,就见那光芒直直地进入了梦境世界中,暮先生正要说话,然而就见那白芒之中的人伸手一指点向自己,他便动不了了。
梦境世界内时光飞快,毕竟一梦百年也是常有之事,此刻应暮正在和应雪见在园中赏花。光芒陡然落在了他们面前,确切说,是应雪见身前。
“雪山神女。”白芒之中传来一道悠远清朗的声音。
“你思慕凡间,擅自凝练神体,抛弃神责而不顾,触犯天律,罪不可赦,天界罚你……”
应暮慌忙求情,“雪见她之所以思慕凡间,全是因为我,仙人若是要罚,罚我就好。”
应雪见神情愧疚,的确是她擅自放下神责,那么也理应遭受惩罚。
仙人淡淡道:“天界罚你在雪山思过千年,不到悔改之期不得离开雪山。”
俩人愣了下来,应雪见本来这一日过完便会灰飞烟灭,可天界来人对其的惩罚却像是在救人一般,这和刚才的罪不可赦似乎差别也太大了些。
白芒中的仙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儿戏,有些羞愧,好在这仙光浓郁,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太好了。”应暮道。
应雪见却看向应暮,“仙人,我神心不纯已经无法再承继神责了,只想与应暮他一同赴死,还请仙人开恩。”
仙人急忙道:“我知道了,放心,本仙这里有月下老人的一根红绳,若是有缘,纵然入了幽冥轮转,未尝没有重逢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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