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两日未早朝,进进出出被召见的大臣倒是不少。直到第二日傍晚阿轲才出来传话再一路护送三位小殿下回了宫。
沐浴更衣后,三兄妹一起去了承勤宫的南书房,这是宋长臻平日里私下给他们教学的地方。
屋内只掌了一盏小烛灯,身姿高挑的帝王一袭银袍玉身,站在窗前的月色之中,分不清是月光浅淡还是人更朦胧。
孩子们轻声行礼,那人却久未回应,仿若一尊玉雕,微扬着头,眼底印着深遂的夜空,光却不知落在何处。
“去了这几日,可得了你们想要的的答案?”轻轻冷冷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其实一点也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可小太子宋知旌带头三个孩子端端正正的跪在了身后,“侄儿肆意,请舅舅责罚。”
又静默了两息,窗前的人方才转过身来,踱步到面前,“可还有什么想问朕的?”
“没有。”宋知旌回答。
那人将目光移向旁边,未出声的孩子低着头,像要隐在昏暗之中。
“宋知延,抬起头来,看着朕。”他说。
宋知延依言抬头,稚气未脱的脸在橙色的烛火中轮廓也模糊了一些,一双眼却是纯净清亮,再无多一丝的犹疑。
“你可有话想问朕?”他问。
“没有,舅舅。”宋知延回答无甚起伏,神色却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坚定。
宋长臻微微挑了下眉,这孩子是极少在回话的时候叫他舅舅的,他从来对他与其它俩个不同,他以为知道了些前因后果,他便是更要寻个说法的。
眼前看来,却也是没白费他这些年的用心。
“都起来吧,去将灯掌上。”他未再追问,一室通明中,他坐到案前,招手让孩子们也都各自坐好,又道:“今日不讲课。”
孩子们心中早有预料,乖巧的等着。
案前的男人一张脸已经全然长开,曾经的少年皇帝再不是芝兰玉树的青涩模样,眉眼似刀锋剑鞘却少了那些戾气,举手投足间的威仪是经历了海浪和苍桑的洗礼,连曾经如玉的肤色,都染上了琥珀的光泽。
“太子监国的召书朕已经写好。”宋长臻取了案上的玉轴圣旨递出,“你且拿去。”
宋知旌上前双手接过打开,声音惊异,“即刻?舅舅何时启程?”
“明日。”宋长臻回答,看他眼睛睁的更大了一些,遂问道:“心里害怕?”
“眼下年关将至,年终祭祀和开年祈福迎祥的大典,舅舅若都不在,侄儿,怕做不好。”宋知旌虽有些迟疑还是诚实回答。
“朕当年监国之时还不到你这年纪。”宋长臻招了手让他上前,“朝中各部都已经吩咐了下去,陆相和阁老都是可以教导你的人,莫怕。”
“侄儿也怕辜负了舅舅期望。”宋知旌握着玉轴,虽然都说他天资聪颖,但他也不过十来岁的少年,秦国近年来又国泰民安,心头的坚韧如何能比的了当年的少年天子。
“朕对此事并无期望。”宋长臻平淡的说道,惊的宋知旌又是一个诧异,却又听他继续道,“因为朕知道你会做的很好。你是储君,朕不在,你做的所有事,无论什么结果,都是最好的。明白吗?”
宋知旌怔在当下,宋长臻沉静的目光如海水一样将他包裹浸透,耐心的等着他自己体会其中的深意。
宋知旌回望他,轻声喃语,“我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
“对。”回答的声音简短有力。
宋知旌回过神来,眼底似有星辰,遥远又亮的微弱,却是藏不了的,嘴角弯弯的笑了起来,“侄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回去吧。”宋长臻道,并非是打发他走,却是时间紧了些,他此时回自己宫里召见了人若有什么事情他还能及时补漏。
宋知旌却又坐回了原处,仍是笑着道:“舅舅都安排妥了,我与大哥一同回去。”
房间里又静了几分,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气不知是风还是人,才又响起了宋长臻的声音,“宋知延,要与朕一起去后週。”
同样是有预料的,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宋知旌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的收回,宋知延脸上是一惯的平静,看不清有没有情绪。
宋元果低头玩了会手指,终是起身跑到了案前,一双凤眼盈盈的看着宋长臻问道:“舅舅只是要带大哥哥去见那人对吗?是要回来的是吗?”
宋长臻爱怜的摸摸她头,回答的话却是没有保留的余地,“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宋元果眼里的泪瞬时就没能忍住的落了下来,“舅舅,那里不是大哥哥的家,这里才是,元果不要大哥哥去。”
宋长臻温柔的细细的给她擦着泪水,嘴里却是半分安慰的言语也没有,“若是你母亲还在,她便是后週的皇后,你大哥哥便是后週的太子,你可明白?”
宋元果红着眼睛摇头,“大哥哥不会想去做太子的。”
宋长臻拉了她坐在自己身侧,看向沉静的少年,“宋知延。”
宋知延起身走到案前,回应的眼神沉静,“舅舅。”
“后週的后位只能是你母亲,便是一个名字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知延明白。”宋知延从来知道他对自己的期望是与弟弟妹妹们不同的,现在答案揭晓,他反倒如释重负,他的人生终于有了存在的真意。
是他,要去为母亲坚守一方天地,真好!
“可是,我们再也不会见到大哥哥了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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